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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入川

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,熨帖的制服领口别着银质铭牌,领结打得一丝不苟,双手背在身后。

他原本打量过往行人的眼神,在扫过这辆车时骤然凝住,眉头像被无形的手揪了起来。

他见过清晨六点来的宾利,车牌号透着隐晦的尊贵;

也接过午夜十二点的玛莎拉蒂,车主手腕上的表链能买下半条街的早点摊。

可眼前这辆车——车身上的锈迹像没擦干净的酱油渍,保险杠右侧凹进去一块,连车门把手都缠着圈透明胶带,活像从废品站拖出来的展品。

侍应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,心里暗自嘀咕:这破车怕不是来蹭停车场的?就这车况,拆了卖零件都凑不齐一-->>晚房费,还敢往门廊里开?

他慢悠悠地晃过来,鞋跟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“笃笃”声,停在驾驶座窗边时,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布满划痕的车门,语气里的轻慢像裹了层薄冰:“先生,这里是

落客区,请往前挪挪。”

金满仓一时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轻蔑之意,只是微笑着侧过身,往后座努了努嘴:“我老板伤还没好利索,就这儿下,不耽误事。”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,磨损的皮质露出底下的棉絮,“你帮忙开下门就行。”

侍应生这才懒洋洋地弯下腰,透过布满指纹的车窗往后座瞥。

温羽凡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

t恤,领口还沾着点没洗净的药渍,外面套着件旧夹克,隐约能看见里面绷带的轮廓。

他脸色是久病初愈的苍白,嘴唇干裂得起了皮,眼神虽亮,却半点没有富家子弟的骄矜,倒像个刚从医院跑出来的普通病人。

“呵。”侍应生直起身,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车里的人听见,“我说大哥,不是我拦你,这儿的套房一晚能抵你们一个月收入。”他往旁边挪了挪,露出身后旋转门里穿礼服的门童,“真要住店,对面巷子里有连锁酒店,一百八一晚还含早餐。”

“你他妈说什么?”金满仓猛地拍了下车喇叭,刺耳的鸣笛声惊飞了门廊盆栽里的麻雀。他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,攥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泛白,“老子住得起住不起用你操心?狗眼看人低的东西!”

侍应生倒也不恼,反而掏出块手帕慢悠悠擦着指甲缝,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假笑:“我这是好心提醒啊。你看你老板这身子骨,上下车多费劲,万一伤口裂了,得不偿失不是?”他晃了晃手帕,“赶紧挪吧,一会儿来辆劳斯莱斯,你这车堵在这儿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
“我操你祖宗!”金满仓气得浑身发抖,手已经摸到了车门把手,要不是想起自己这小身板大概率打不过人高马大的侍应生,早就冲下去了。

他头顶那几根稀疏的头发气得直颤,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,滴在油乎乎的衬衫上:“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,今天非把你这张破嘴撕烂不可!”

侍应生收起手帕,脸上的假笑也淡了,只剩下冷冰冰的催促:“别耽误事,赶紧走。”他往出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,“再磨叽我叫保安了。”

就在这时,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,带着药味的凉风灌了进来。

温羽凡伸出手,掌心躺着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,边角挺括,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。

他声音很轻,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:“小兄弟,帮个忙,开门。”

侍应生的眼睛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,瞬间亮了。

他脸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,堆起层层叠叠的笑纹,腰弯得像棵被风吹折的稻穗,双手接过钞票时指尖都在发颤:“哎!好嘞老板!您稍等,我这就来!”

他把钞票飞快地塞进制服内袋,拍了拍确认没掉,然后小跑着绕到后座,动作麻利地拉开车门,还不忘用手挡在门框上:“老板您慢点,小心碰头!这台阶有点高,我扶您?”

金满仓在驾驶座上看得目瞪口呆,嘴里低声骂骂咧咧:“我呸!这狗东西,变脸比翻书还快!刚才那嚣张劲儿呢?”他狠狠踹了下车门,“真是见钱眼开的玩意儿!”

温羽凡扶着门框慢慢起身,腰侧的伤口牵扯得他眉头微蹙,侍应生连忙伸手托住他的胳膊,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,既稳当又不会碰到伤口:“老板小心点,这边走路平。”

“老板有行李吗?我去后备箱取?”

“要不要先喝杯水?大堂吧有刚泡的菊花茶。”

“这边请,前台在左手边,我已经跟经理打过招呼了,给您留了视野最好的套房。”

侍应生嘴里像装了个机关枪,一连串的殷勤话砸过来,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晃眼。

他引着温羽凡往大堂走,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,路过旋转门时还特意停住,等温羽凡走过去才跟上。

金满仓把车钥匙扔给另一个跑过来的侍应生,看着那家伙卑躬屈膝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

他快步跟在后面,却见那金牌侍应生压根没正眼瞧他,仿佛他只是团无关紧要的影子。

“妈的,什么玩意儿!”金满仓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看着前面一人一侍应生的背影,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,却只能跺了跺脚,赶紧跟了上去。

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,倒映着水晶吊灯碎成星子的光。

两侧侍应生躬身时,藏青色制服的衣摆扫过地面,发出细碎的摩擦声,几十声“欢迎光临”叠在一起,像层柔软的茧,把温羽凡裹在中间。

他扶着腰侧的绷带往前走,每一步都牵扯着皮肉的疼,可那些齐刷刷投来的恭敬目光,让他忍不住挺直了些脊背。

他这辈子见惯了工厂车间的油污、出租屋的霉斑,还是头回被这么多体面人围着,连空气都像是过滤过的,带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。

前台的欧式雕花柜台后,女柜员的笑容像精心调试过的温度,不多一分热,不少一分冷。

她的指甲涂着豆沙色的甲油,敲在键盘上时发出清脆的“嗒嗒”声,目光落在温羽凡缠着绷带的手腕上,眼尾的笑意却丝毫未减:“先生看着面生,是第一次入住我们酒店吗?”

温羽凡嗯了一声,视线扫过柜台后墙上的价目表,那些数字后面的零晃得他眼晕,却还是强装镇定:“两间标间。”

话音刚落,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了一下,他下意识地按住,指腹蹭到绷带下渗血的地方,疼得睫毛颤了颤。

女柜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,随即抬眼,笑容里添了丝程式化的歉意:“实在抱歉,标间今天全满了。目前余房都是套房,景观和私密性都更好些。”她顿了顿,报出价格时语气平稳得像在念天气预报,“基础套房八千八百八十八,行政套房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,总统套房……”

“多少?”金满仓的惊呼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他刚凑过来想看看前台姑娘胸牌上的名字,听到数字时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。

他谢顶的脑门上汗珠滚滚,顺着脸颊往下淌,滴在磨破边的夹克上,已惊得说不出整话来:“我去……我去……”

温羽凡的额头“唰”地冒了层冷汗,后背的伤口像被撒了把盐。
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,迅速估算了一下账户里的余额:大概还有三十多万,够付这里几晚房费。

可这笔钱是他准备用来在峨眉山找药庐、续药费的救命钱。

一晚上花掉近万,相当于他过去在工厂干三个月的工资,这哪里是住店,分明是在割肉。

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,伤口的疼混着心疼,让呼吸都乱了半拍。

要不……转身走吧?街角随便找个连锁酒店,百八十块就能对付一晚,何必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?

他喉结滚了滚,正想找个借口拉着金满仓溜之大吉,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嗤。

那个刚才收了温羽凡两百块小费的金牌侍应生凑了过来,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,眼神在温羽凡的旧夹克和金满仓的破皮鞋上打了个转:“两位老板,要不我帮你们把行李搬回车上吧?后面还有客人等着呢。”那语气里的轻蔑,像针似的扎人。

他的目光在温羽凡发白的脸上打了个转,像在欣赏什么笑话。

周围几个侍应生的窃笑声像针似的扎进耳朵。

温羽凡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红了,从耳根一直烧到脖颈。

他这辈子受过不少苦,被老板骂过,被小混混打过,可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,觉得脊梁骨都被人戳得生疼。

他想起巷子里黑蜘蛛的狞笑,想起钓鱼人冰冷的鱼线,那些刀光剑影都没让他低头,难道今天要栽在一个侍应生的白眼上?

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,腰侧的伤口再疼也顾不上了:“基础套房,一间。”

声音不高,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,“刷这张卡。”

女柜员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像开了朵花,双手接过银行卡时指尖都在发颤,连声道:“好的老板!请稍等!马上为您办理入住!”

她飞快地在

pos机上操作,递上房卡时还不忘补充一句:“xx大酒店欢迎您的入住。”

金满仓在一旁张大了嘴,看着温羽凡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,又看看侍应生瞬间变得谄媚的笑容,突然觉得这酒店里的香氛味呛得人头晕。

有钱人的世界,果然看不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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