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初二,春,乙亥。
风里带着新抽的柳芽香,混着泥土的潮气,从窗缝里钻进来,落在摊开的古书上。
纸页边缘泛黄发脆,是爸妈留下的那本残卷,五年里被我翻得边角卷起,有些字迹都快被手指磨淡。
而师父这一走,就是五年。
我坐在堂屋的四方桌前,眼神扫过识宝篇里关于地脉孕玉的记载,眉头又忍不住皱起来。
这五年,我白天跟着陈师傅学医采药,晚上就抱着青乌经和师父留下的彩蝶戏读到深夜。
越读越心惊,这哪是普通的风水书?
风水堪舆篇里藏着寻龙点穴的真诀倒也罢了,那命理篇里的讲述的面相推演,八字批命,竟能精准到某一年的劫数。
最让我意外的是识宝篇,教的是如何从山形水势判断地下是否藏着玉石,矿藏,甚至还教授了不少鉴识古董的知识。
而师父留下来的那本彩蝶戏更是玄妙。
封面是褪色的蓝布,里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小人,上半册是三十六招手法奇术,教的是如何用手指变幻角度、控制力道,让小物件在掌心消失又出现。
下半册是七十二种技法,说白了就是古代变戏法的精髓,却比街头艺人的把戏高明太多。
其中最吸引我的,是一种名为琉璃身的技法,练成之后,能借着光影和气流隐藏身形,消弭于尘世,隐匿于万物之内,连鸟兽都察觉不到。
“啧啧啧,这要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学去,不知道多少姑娘要遭殃。”
我合上彩蝶戏,伸了个懒腰,身上的骨节一阵炸响。
五年时间,我从刚到陈师傅家时的半大孩子,长到了一米八,肩膀宽了,手也能稳稳握住师父留下的铜罗盘了。
“清川,你就不能出去玩玩?一天到晚闷在家里看书,那写写画画的就那么好看?”
门外传来陈师傅的声音,伴着背篓摩擦的沙沙声。
我抬头望去,只见陈师傅背着个满满当当的背篓,佝偻着身子走进来,草帽檐下的头发全白了,像落了层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