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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宏图拳馆的麻烦

黑田站得笔直,熨帖的西装裤线像用尺子量过,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,镜片后的眼神沉静得像深潭。

他微微俯身,腰弯成个标准的三十度角,鞠躬时皮鞋跟在地板上磕出轻响,声音低沉平稳,带着樱花国语特有的顿挫:“突然造访,十分抱歉。”

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轻视,可那身笔挺的西装、沉稳的气度,往那儿一站,就像面镜子,照得拳馆里磨得发亮的地板都显得寒酸了些。

刘铁山又转向另一边那个穿荧光绿运动服的男人,胳膊随意地往对方肩上一搭,动作熟稔得像是在炫耀什么宝贝:“这位也是本部来的,泽井先生。”

泽井正用拇指勾着运动裤的抽绳玩,闻懒洋洋地抬了抬手。

他操着口蹩脚的中文,字音咬得七零八落,尾音还往上飘:“你、好……”说完眼神扫过拳馆墙上「少林-->>正宗」的匾额时,嘴角撇出点讥诮,像是在看块蒙尘的废木头。

“啪!”赵宏图攥着拳头的指节突然磕在身侧的木人桩上,发出声闷响。

他眉头拧得像块拧干的抹布,肌肉贲张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眼里的火苗“噌”地窜了起来,几乎要烧到眉毛:“刘铁山!你到底耍什么花样?找这群小日子过来,是打算拆了我这拳馆的招牌不成?”

刘铁山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猛地摆了摆手:“哎哎哎,赵馆主这话说的,”他脸上的傲然又深了几分,嘴角快咧到耳根,“都什么年头了,还干砸场子那套?多掉价。再说了……”他故意拖长了调子,眼神往赵宏图胳膊上扫,那目光像带着钩子,“真要砸你这地方,我用得着从本部搬救兵?你赵宏图这点斤两,我还不清楚?”

这话像记耳光,“啪”地抽在赵宏图脸上。

他的脸“唰”地红透了,耳根子却泛着青,像是被泼了红墨水又掺了灰。

过往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:

三个月前在巷口的比试,刘铁山一记侧踢把他逼到墙角,膝盖顶在他小腹上,笑得一脸得意;

半年前的交流赛,他被对方用关节技锁在地上,围观的人起哄的笑声比现在还刺耳……

那些“点到即止”的比试,哪次不是他输得狼狈?

“你他妈别太过分!”赵宏图的声音都劈了叉,他死死咬着后槽牙,牙床都在发酸,胸腔里的怒火像被堵住的高压锅,差点炸开,“有话直说,别在这儿绕圈子!”

刘铁山慢悠悠地摊开双手,脸上堆着层刻意做出来的无奈,眼角的笑纹却像浸了油的纸,怎么压都压不住那股子得意劲儿,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点飘:“哎,你先别急着吹胡子瞪眼嘛。”

他抬手指了指身旁的黑田和泽井,指尖在半空划了个圈,像是在炫耀什么稀世珍宝:“这两位可是本部派来的大人物,专门考核我业绩的。你也知道,咱山岚流玩的是实战空手道,业绩好不好,可不是靠嘴说的——得真刀真枪打出来才算数。”

说到这儿,他故意顿了顿,目光扫过拳馆墙上「少林正宗」的匾额,那眼神像带着钩子,慢悠悠地勾回赵宏图脸上:“思来想去,也就你这‘宏图拳馆’最合适了。毕竟在外头挂着‘少林俗家弟子亲授’的牌子,号称国术正统,跟你这儿比划比划,才显得咱考核有分量不是?”

赵宏图的脸“唰”地沉了下来,像被泼了桶冰水,连耳尖都泛着青。

他攥着拳头的指节“咔咔”响,指腹深深嵌进掌心的老茧里,指缝间渗出点细汗——那是被气的。

“刘铁山!”他往前跨了半步,运动衫的领口被绷紧,露出锁骨上那道练拳时留下的浅疤,“平日里咱们抢学员、关起门来切磋,那是同行间的较劲,输赢都是自家事!”
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震得墙角的沙袋都晃了晃,扬起细小的灰尘:“可你现在把外人请来,明摆着是要拿国术当垫脚石!你想让这帮樱花国人看笑话?想让他们觉得咱华夏的功夫都是花架子?”

“诶诶诶,赵馆主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。”刘铁山连忙往后缩了缩脖子,脸上摆出无辜的表情,嘴角却偷偷往上翘,“我可没那意思。再说了,真要是怕丢人,你赢了不就完了?”

他摊开的手往回收了收,指尖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:“是骡子是马,拉出来遛遛。你要是能赢,不光不丢人,反倒能让这两位先生见识见识咱‘少林正宗’的厉害,这不也是给国术长脸?”

“你……”赵宏图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,双眼红得像要冒火。

他猛地沉腰扎马,双拳一前一后护在胸前,拳风带起的气流掀动了额前的碎发,那架势是实打实的搏命姿态。

“好!好得很!”他咬着后槽牙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今天我赵宏图就算拼了这条命,也得让你们看看,国术的脸,不是谁都能踩的!”

他的脚往地上一跺,地板竟被震出片细微的裂纹,显然是动了真怒。

可刘铁山却突然连连摆手,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往后躲:“诶诶诶,你这又是唱哪出?我可没说要跟你打。”

他脸上露出几分嫌弃,又混着点藏不住的得意,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群穿白制服的学员:“我早说了,这是考核业绩,不是咱俩比能耐。今儿的主角,是这群小崽子们。”

他扬了扬下巴,眼神扫过赵宏图身后的学员们,那挑衅的意味明明白白——就你这些徒弟,也配跟我教出来的比?

赵宏图紧绷的身子僵了僵,缓缓松开拳头,紧绷的肩膀松了些,脸上的寒霜也褪了点。

他瞥了眼刘铁山身后的学员,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这边正偷偷往这边瞅的学员们,眉头微微蹙起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学员之间的对战?”

这倒不算坏事。

他心里暗自盘算起,跟着自己练了三年的小朱,马步扎得比石头还稳;

还有那个叫小雅的姑娘,劈腿能踢到头顶,速度快得像风……

这些孩子虽说年纪不大,但底子扎实,未必会输。

“这倒也不是不能比。”他点了点头,语气缓和了些。

刘铁山见他松口,嘴角的笑意更浓了,像只偷着鸡的狐狸:“哦?看来你是答应了。那正好,我这边这十个,是我那儿最不成器的……”他故意拖长了调子,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宏图皱眉,才接着说,“你就挑十个你这儿最拔尖的,跟他们打十场。赢了,算你厉害;输了……”

他没说下去,但那眼神里的嘲讽,比说出来还刺耳。

赵宏图心里像被塞进了团火,烧得慌。

这刘铁山明摆着是埋汰人——最不成器的都敢来叫板,这不就是说自己的学员连人家的次品都不如?

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若是不应,反倒显得自己心虚。

他咬了咬牙,后槽牙都快咬碎了,从牙缝里挤出句:“你这孙子,说话真是……”

他顿了顿,猛地转过身,目光在自家学员里扫了一圈。

那些孩子有的紧张地攥着拳,有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。

最后,他的视线落在了一名少年的身上。

“小朱!”他扬声道,“第一场,你上!”

这名叫小朱的少年往场中一站,活像块刚从锻造炉里拎出来的铁块。

十五六岁的年纪,肩膀宽得快抵上成年人,一米八的个头往那儿杵着,绷紧的练功服下,肱二头肌鼓得像揣了俩拳头。

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油光,是常年在拳馆晒出来的底色,脖颈两侧还挂着没擦干的汗珠,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,没入衣领时洇出一小片深色。

“师傅放心!”他听见赵宏图的吩咐,右手攥成的拳头往左手心砸去,“咚”一声闷响在拳馆里荡开,指节撞得发红也不在意。眼里的光比头顶的白炽灯还亮,混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劲,“您就瞧好吧,我一定会把对面那些兔崽子揍得下不了床!”

赵宏图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,原本带点笑意的脸沉了下来。

他往前迈了半步,粗糙的手掌在小朱胳膊上拍了拍,力道不轻不重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:“我教你的‘武德’二字,都吃到肚子里去了?”他声音压得低,却字字清晰,“学拳是为了强身,不是为了逞强。点到为止,让他们知道规矩就行,听见没有?”

小朱被训得脖子一缩,方才的嚣张气焰褪了大半,抬手挠了挠后脑勺,憨笑里带着点不好意思:“知道了师傅。”脸颊微微发红,像被晒过的番茄,“我、我就轻轻碰他们一下,保证不伤人。”

说着,他往后退了两步,胳膊抡开画了个圈,手腕转得“咔吧”响,又弓步压腿,膝盖顶得地面“咯吱”轻颤,热身的动作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劲儿。

周围的学员早动了起来。

两个穿灰色练功服的青年扛着沙袋往墙角挪,帆布与地板摩擦发出“沙沙”声,袋口漏出的细沙撒了一路;

梳马尾的姑娘抱着三副拳套往器械架跑,鞋跟磕在地板上“噔噔”响;

最边上的少年费力地拖着木人桩,桩底的铁环在地上划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。

不过几分钟,场中央就空出块丈许见方的地,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,在磨得发亮的地板上投下几道金带,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看得分明。

“让让,让让!”后排有人踮着脚往前挤,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子,校服外套还搭在肩上,手里攥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。

前排的中年学员笑着推了他一把:“毛都没长齐,凑什么热闹?”嘴上嫌弃,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,给这半大孩子腾出个位置。

人群里的议论声像滚开水似的冒出来:“小朱这体格,一拳不得把人打飞?”“那可说不准,刘铁山带的人,能是善茬?”

赵宏图抬手往右侧看台指了指,声音不高不低:“刘馆主,那边请。”他脸上挂着客气的笑,眼角却没什么温度。

山岚流的人排着队往看台走。

刘铁山走在最前头,黑皮鞋踩在台阶上“噔噔”响,路过赵宏图身边时,故意往场中瞥了眼,嘴角撇出点讥诮。

那两个穿西装和运动服的男人跟在后面,黑田推了推眼镜,目光扫过墙上“少林正宗”的匾额时顿了顿,泽井则嚼着口香糖,漫不经心地踢了踢看台的栏杆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。

小朱深吸一口气,大步跨进场地中央。

练功裤的裤脚在膝盖处鼓出褶皱,是常年扎马步磨出来的形状,他往那儿一站,影子在地上铺开一大片,像座敦实的小塔。

可当对面的选手走进来时,拳馆里的议论声猛地卡了壳。

那是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,穿着洗得发白的空手道服,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,露出细瘦的锁骨。

她比小朱矮了快两个头,站在对面像株刚冒头的青草,风一吹就能晃倒似的。

小朱愣住了,刚攥紧的拳头下意识松开。

他眉头皱得更紧,眼神里的兴奋褪成了犹豫,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。

他的心里头跟揣了个秤砣似的,沉得发慌:这要是碰坏了怎么办?

“嘿,小朱!看傻了?”后排有人扯着嗓子喊,是跟他同期的师兄,“别给咱丢脸!”

“就是啊朱哥!”个矮点的少年踮着脚起哄,“她那小身板,你随便动动手,她就得喊投降!”

“朱哥加油!让她知道什么叫泰山压顶!”

“用你的铁山靠啊!”有人学着他平时练拳的架势,“一下就能给她挤到场边去!”

哄笑声、口哨声混在一起,连空气都跟着热了几分。站在前排的几个师兄姐笑着摇头,却也没人真觉得小朱会输……

毕竟,那姑娘看着风一吹就倒,哪是小朱这头“小牛犊”的对手?

起哄声浪里,小朱的脸更红了,他往后退了半步,像是想离那女孩远些,脚底板在地板上蹭出浅痕。

可场对面的女孩却像没听见似的。

她站在那里,双脚分开与肩同宽,双手自然垂在身侧,指尖微微蜷着。

脸上没任何表情,既没有紧张,也没有怯意,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平静地落在小朱身上,像在看一块普通的石头。

阳光落在她发梢,镀上层金边,可她周身的气场却静得像潭深水,连呼吸都轻得听不见。

休息室的门缝里,李玲珑正踮着脚往里瞅,鬓角的碎发被风扫到脸颊,她抬手抿了抿,轻声对身边的温羽凡说:“你看她的站姿,脚跟虚点,重心全在前掌——那是随时能动的架势。”她指尖在门框上轻轻点着,“而那小朱太实了,一身力气使不出来的。”

温羽凡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,指腹抠着木头的纹路。

他盯着那女孩的眼睛,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像是把周遭的起哄声、脚步声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
“心态差太远了。”他声音压得低,几乎要融进风里,“小朱还在想‘让不让’,她已经在想‘怎么赢’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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