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玲珑被两人小心翼翼地放平在那张铺着洗得发白床单的单人床上。
她的身子轻得像片被雨打透的玉兰花瓣,落地时连床垫都只陷下去浅浅一角。
她额前碎发黏在冷汗浸湿的皮肤上,遮住了半张毫无血色的脸,唯有鼻翼极轻的翕动,证明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还在呼吸。
赵宏图几乎是立刻俯下身,半弓的脊背像张绷紧的弓。
他那双常年握沙袋的手此刻却轻得像羽毛,指尖先落在李玲珑的手腕处,沿着小臂缓缓拂过每一道伤口。
指腹碾过结痂的地方时,他刻意放轻了力道,仿佛怕稍一用力就会扯破新生的皮肉。
“没骨折,也没活动性出血。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怕惊扰了床上人的昏睡,目光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她脖颈、脚踝,连耳后那道细小的划痕都没放过。
接着,他屏住呼吸,拇指与食指捏着李玲珑的眼皮轻轻掀开。
那睫毛颤了颤,像只濒死的蝶扇了扇翅膀。
他把头凑得极近,鼻尖几乎要碰到李玲珑的额头,盯着那枚在光线下微微收缩的瞳孔,足足看了几秒才松开手。
“瞳孔对光有反应,但愿脑子没受太重的伤。”他直起身时,后颈的肌肉绷得发紧,额角渗出了层细汗。
最后,他将三根手指搭在李玲珑的腕间。
李玲珑脉搏细得像游丝,每一次跳动都弱得几乎抓不住,隔着薄薄的皮肤。
赵宏图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微弱的力道撞在指腹上,一下,又一下,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。
他闭起眼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,拳馆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、远处街道的车鸣,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指尖那点若有若无的搏动。
片刻后,他缓缓收回手,指腹还残留着她皮肤的冰凉。
眉头拧成个疙瘩,眼角的细纹都挤在了一起,他转头看向温羽凡,语气里带着尽量克制的不确定:“看这样子,皮外伤不算重,就是这晕过去的劲儿,十有八九是脑震荡。我在少林学的那点医术,也就对付个跌打损伤,她内里有没有伤,我是真摸不准。”他顿了顿,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床沿,“最好还是送医院拍个片子,稳妥些。”
温羽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挪到墙角的木椅上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那把掉了漆的椅子被他压得发出痛苦的呻吟,椅腿与地板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,指腹蹭过布满红血丝的眼白,带出几道湿痕。
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从胸腔里挤出来,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,震得他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:“送不了医院。”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她被杀手盯上了,医院的监控、登记,全是破绽。那些人无孔不入,去了就是自投罗网。”
“杀手?”赵宏图猛地瞪大了眼睛,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。
他往前凑了两步,粗糙的手掌在大腿上搓了搓,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:“这姑娘到底是谁啊?能让杀手追着不放?”
温羽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像是有块石头堵在那里。
他盯着床单上李玲珑蜷缩的身影,缓缓道出,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,带着股化不开的沉重:“她叫李玲珑,李蛟的女儿。”
“李蛟?!”赵宏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动作太急,后腰撞到桌角都没察觉。
脚边的矮凳被他带得“哐当”一声翻倒在地,凳腿磕在水泥地上的脆响,惊得窗外的夜鸟扑棱棱飞起来。
“是蛟龙帮那个李帮主?跟洪门定亲的那位大小姐?”他的声音都劈了叉,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“这不可能啊!蛟龙帮在岳阳盘了多少年?树大根深的,谁敢动他的女儿?”
在他印象里,蛟龙帮的名号就是江湖里的一块硬招牌,寻常势力连巴结都来不及,更别说动刀动枪地追杀了。
温羽凡的目光暗了下去,落在李玲珑那只露在被子外、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上。
“蛟龙帮……估计也没了。”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,尾音被夜风从窗缝里卷走,散得支离破碎。
想起夺命指那句“一个传承百年的帮派,说没就没了”,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:“隐蛟岛那边,怕是已经……”
话没说完,赵宏图已经愣在原地。
他张着嘴,半天没合上,刚才还满脸的惊怒,此刻全被一种茫然的错愕取代。
翻倒的矮凳还在地上转着圈,发出轻微的嗡鸣,可他像是没看见似的,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李玲珑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名字……
那个曾经代表着江湖荣耀与势力的“蛟龙帮”,怎么就成了“没了”两个字?
温羽凡靠在墙角的旧木椅上,后背刚结痂的伤口被粗糙的椅面磨得发疼,他却没心思理会。
昏黄的节能灯光落在他布满血痕的脸上,把那份凝重的神色照得愈发清晰。
他看着赵宏图,喉结动了动,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:“赵馆主,实在对不住。我们俩这模样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惹了天大的麻烦,本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,可李姑娘烧得迷迷糊糊,我……”
他顿了顿,指节攥得发白:“我们是真走投无路了才来敲您的门。您放心,只要她醒过来能走,我们立马就走,绝不多待,更不会让那些追杀的人找到这儿来,连累您这拳馆。”
赵宏图正蹲在地上捡刚才被自己碰倒的矮凳,听到这话猛地直起身,手里的凳子“哐当”一声又掉回地上。
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,原本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糊,此刻全被恼怒冲散了。
“你这叫什么话?”他往前跨了两步,运动衫领口歪着,露出结实的锁骨,“我赵宏图在这南湖边开拳馆快十年了,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我这人?你当我是那种见人落难就关起门来装看不见的孬种?还是觉得我怕了那些拿刀动枪的?”
他越说越急,伸手往自己胸口捶了两下,发出沉闷的响声:“我学武三十年,不说行侠仗义,至少‘道义’俩字还是刻在心里的!见死不救?贪生怕死?这种事我干不出来!”
温羽凡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,动作太急扯到肋下的伤口,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。
他摆着手,眼里的真诚几乎要溢出来:“赵馆主您别误会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他看了眼床上依然昏迷中的李玲珑,声音沉了下去,“只是这次的麻烦太大了。追杀我们的是熊帮的人,背后还有洪门撑腰,那些人下手狠得很,连蛟龙帮都……”他没说下去,但话里的寒意足够刺骨,“他们要是查到您收留了我们,别说这拳馆,您的安全恐怕都……”
“熊帮?洪门?”赵宏图皱着眉重复了一遍,眼里闪过一丝了然,却没半分惧色。
他突然大步走到温羽凡面前,个子不算高,却像块扎实的石头挡在跟前。
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棱角分明:“金兄弟,我知道你是好意,怕连累我。可你想过没有,要是我今天把你们俩赶出去,眼睁睁看着你们被那些人追上,我这心里就会永远落下一道坎。”
他抬手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,掌心的老茧蹭过对方结痂的伤口,力道却很轻:“我赵宏图没什么大本事,就是个教小孩扎马步、给白领练减脂的。论功夫,我打不过熊帮那些打手;论势力,我这拳馆连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。可我师傅从小就教我,练武先练心,见人有难不伸手,练再多功夫也是个空架子。”
他盯着温羽凡的眼睛,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:“你们就在这儿住下,客房虽然小,至少有张干净的床;药箱里有碘伏和绷带,一会我再给你们配点少林秘传的伤药……要是真有人敢摸到这儿来,我这双拳虽然比不过他们的刀,至少能替你们挡上三招两式。大不了就是拳馆被砸了,我再找个地方重新开,可要是让我看着你们被人追杀不管,我这辈子都睡不踏实!”
温羽凡站在原地,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旧运动衫、裤脚还沾着点灰尘的汉子,突然觉得鼻子发酸。
他闯江湖的日子不算长,却见过太多面孔:
宴会上那些端着酒杯笑里藏刀的江湖客,为了半块地盘就能把兄弟捅死在巷子里;
码头边那些扛着刀的打手,给点钱就能对着妇孺下手;
还有那些所谓的“名门正派”,嘴上喊着侠义,转头就为了利益和仇家勾结……
赵宏图呢?
不过是个在写字楼里租了间小办公室教拳的普通人。
他的功夫,在那些高手眼里恐怕不值一提;
他的拳馆,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人,面对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麻烦,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刚才赵宏图弯腰捡凳子时,他看见对方后颈有道浅疤,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。
他想来也是个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过的人,怎会不知道“惹祸上身”这四个字的分量?
可他偏要把这麻烦揽过来。
温羽凡望着赵宏图眼里跳动的光,那光里没有算计,没有犹豫,只有一股子“该出手时就出手”的憨直与坚定。
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,从心口一直暖到四肢百骸,把连日来被追杀的恐惧、对未来的迷茫,全烘得烟消云散。
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讲的那些故事,说真正的豪杰,未必是武功盖世的大侠,也可能是市井里的普通人,只是在该站出来的时候,敢把胸膛往前挺一挺。
就在这时,赵宏图的目光突然像被磁石吸住般,落在了温羽凡胳膊上渗血的伤口上。
脸上刚还带着几分慷慨激昂的红晕,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眉头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揪着,拧成个深深的疙瘩,连眼角的纹路都挤在了一起,原本还算平和的眼神里,此刻全是化不开的担忧。
“金兄弟,你这伤可不能再拖了!”他的声音比刚才急了三分,带着点不容分说的执拗,“赶紧把衣服脱了,我这就给你处理,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发炎。”
话音还没落地,他已经大步冲到墙角那个掉漆的铁皮医药箱前,“哗啦”一声掀开盖子。
里面的碘伏瓶、绷带卷、酒精棉球滚得七零八落,他也顾不上整理,手指在瓶瓶罐罐里飞快地扒拉,塑料碰撞的“哐当”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那急切的模样,仿佛温羽凡身上的伤口正滴答滴答往地上淌血,晚一秒处理就要出大事。
温羽凡看着他这副样子,心头那股暖流突然翻涌得更凶了。
像是寒冬里突然喝了碗滚热的姜汤,从心口一直暖到指尖,把连日来被追杀的紧绷、伤口的钝痛都冲得淡了些。
他望着赵宏图那双手——指腹结着厚厚的老茧,边缘还带着点练拳时蹭破的新伤,此刻正笨拙又急切地往镊子上夹酒精棉球,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。
“赵大哥。”温羽凡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,带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,“你这份恩情,我温羽凡记在心里了。你这个朋友,我交定了。”
“温羽凡?”赵宏图夹着棉球的手猛地一顿,镊子“当啷”掉回医药箱。他抬起头,眼睛瞪得像铜铃,原本就有点憨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错愕,嘴巴半张着,半天没合上,“你……你不是叫金满楼吗?”
温羽凡看着他这副模样,嘴角忍不住牵起抹苦笑。
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奈,又有点释然,他抬手蹭了蹭下巴上沾着的血痂:“看来赵大哥是真不认得我。你就没看过暗网的悬赏令?我这张脸,在上面挂了不少日子了。”
“暗网?”赵宏图猛地往后缩了半步,连带着椅子都被他撞得“吱呀”一声。
他连忙摆着手,脸上的错愕瞬间变成了警惕,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仿佛那暗网是什么会顺着空气飘过来的洪水猛兽:“可别跟我提那个!我这辈子就盼着守着这拳馆,教点小孩扎马步,赚点安稳钱。那地方碰一下就得惹一身麻烦,我躲都来不及!”
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,倒把温羽凡逗笑了。
这股子不加掩饰的质朴,像块没被打磨过的璞玉,在尔虞我诈的江湖里显得格外珍贵。
温羽凡往前跨了一步,双手抱拳,腰微微弯下,动作标准得像在拜师,声音清晰而坚定:“那我正式重新介绍一下。在下温羽凡,瓯江城人。今后还望赵大哥多照拂。”
赵宏图这才反应过来,脸上的警惕慢慢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种恍然大悟的爽朗。
他也连忙抱拳回礼,因为动作太急,胳膊肘还撞到了医药箱,疼得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揉。
“哈哈,我叫赵宏图,土生土长的岳阳人!”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,热情得像团火。
说着,他一把拽过旁边的木椅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“吱呀”的刺耳声。
没等温羽凡反应过来,就被他连推带按地按坐下去。
“别动!”赵宏图拿起沾了碘伏的棉球,脸上的笑容瞬间切换成严肃,眉头又皱了起来,盯着温羽凡胳膊上的伤口,“我这药是少林秘方配制的,治刀伤最管用。忍着点,可能有点疼。”
他说话时,手指已经轻轻按在了温羽凡的伤口边缘,力道很轻,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。
那架势,仿佛温羽凡身上的每一道划痕都是他自己的伤,非得仔仔细细消毒、包扎,才算尽到了心。
温羽凡坐在椅子上,看着他低着头专注处理伤口的样子,忽然觉得,这趟岳阳之行,或许不全是刀光剑影。
至少在这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,在这间飘着艾草味的拳馆里,他抓住了点比铜镜、比江湖恩怨更实在的东西。
几个小时后,浓墨般的夜色终于被晨光撕开一道口子。
第一缕天光像被精心裁剪过的金箔,顺着拳馆百叶窗的缝隙钻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狭长的光带。
那些光带边缘锐利如刀锋,将地面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斑块,随着天光渐亮,光斑缓慢移动,像时光在无声地刻着刻度。
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带里翻滚,看得一清二楚,混着角落里艾草的淡香,成了这清晨独有的气息。
门外的练武声不知何时已经响起。
先是几声试探性的“哈”,像石子投进水里,紧接着便汇成了浪潮:
有中年男人低沉的“哼”,震得门板微微发颤;
有少年清亮的“喝”,带着没褪尽的稚气;
还有女子中气十足的吐纳声,穿插在其中,此起彼伏,像一首没谱的曲子,规律地撞击着耳膜。
拳套砸在沙袋上的“砰砰”声、脚步碾过地板的“沙沙”声,混着呼喝,在走廊里荡来荡去。
李玲珑就在这喧嚣里动了动。
她的睫毛像沾了晨露的蝶翼,先是极轻地颤了颤,沾在上面的细小泪痕折射出微光,随后才缓缓掀开。
眼皮掀开的瞬间,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——晨光虽不刺眼,却让混沌的视野突然涌进大片光亮,刺得她瞳孔缩了缩。
“唔……”她刚想撑起身子,后脑突然传来一阵钝痛,像有根烧红的铁针往骨头缝里钻。
这股疼顺着脊椎往下窜,带得太阳穴突突直跳,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,手猛地捂向额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五官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揪成一团,嘴唇抿成苍白的线,连呼吸都滞涩了半秒。
“啊……我这是……”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带着刚醒的迷茫。
撑着床沿的手一用力,浑身的关节突然发出细碎的“咯吱”声,像是生了锈的合页。
那些昨夜结痂的伤口被衣料一蹭,立刻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,从肩膀到小腿,每一寸皮肤都像敷着层滚烫的细沙,连指尖都泛着麻木的钝感。
她低头时,能看见袖口露出的小臂上,几道暗红的痂痕正随着动作微微牵扯,无声地回放着昨夜码头的刀光剑影。
床边的地板上,温羽凡正盘膝而坐。
他换了件赵宏图的灰色运动衫,领口洗得有些发白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几道刚结痂的伤口。
衣服不算合身,肩膀处有些松垮,却衬得他原本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。
他-->>双目轻阖,胸口随着呼吸缓慢起伏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白气——那是乾坤功运转时的内劲流转,在晨光里看得格外清晰。
几个小时的运功调理,他脸上的苍白已褪去不少,唇色也恢复了些血色,身上的伤口虽未痊愈,却已能自如活动。
李玲珑的低吟刚落,温羽凡的眼皮猛地掀开。
那双眼里瞬间褪去了运功时的沉静,闪过一丝锐利的光。
他起身时极快,膝盖离地几乎没发出声响,只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,衣摆扫过地板的“沙沙”声刚起,人已经站到了床边。
“李姑娘,你醒了?”他往前凑了半步,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,语气里的关切藏不住,“感觉怎么样?头还疼吗?”
李玲珑的视线还没完全聚焦。
她眨了眨眼,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影。
晨光从温羽凡身后照过来,给他的轮廓镀上了层模糊的金边,一时看不清五官。
直到那张脸离得越来越近,她才猛地意识到——这是个陌生男人!
“啊!”
凄厉的尖叫像被拉紧的弓弦突然崩断,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。
这声叫在空旷的房间里撞了个来回,顺着门缝钻出去,像块石头砸进门外的练武声浪里。
门外的呼喝声戛然而止。
拳套砸沙袋的“砰砰”声、脚步的“沙沙”声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整个拳馆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,连窗外的鸟鸣都仿佛被吓住了,只剩下走廊里学员们倒吸冷气的轻响,还有不知是谁手里的拳套“哐当”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温羽凡的反应快得像条件反射。
他几乎在尖叫声响起的同时动了。
右脚尖在地板上轻轻一点,身体像被风吹动的柳絮,瞬间滑到李玲珑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