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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 奇怪的挑衅

赵宏图浑身一哆嗦,酒杯差点脱手掉在地上。

他猛地转头,对上老者布满皱纹的脸,那双眼睛里的警惕和后怕像冰水似的浇在他头上。

他再看看对峙的两人:

温羽凡看似平静的侧脸下,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;

那青年看似随意地靠着椅背,脚边的阴影里却藏着蓄势待发的劲道。

一股无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
他知道老者说得对,自己这点武徒二阶的修为,在这两人面前根本不够看。

刚才那股想上前劝和的冲动,现在看来简直就是飞蛾扑火。

赵宏图悻悻地收回手,脚步沉重地往后退了两步,酒杯被他死死攥在手里,指节都泛了白。

他退到人群边缘,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人,眉头拧成个疙瘩,心里急得像猫抓——可再急也没用,他这点能耐,连凑上前递句话的资格都没有。

……

在如此的氛围下,连水晶灯的光芒竟也像透着股寒意,将两人对峙的影子投在红木桌面上,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刀。

有人不自觉地攥紧了酒杯,杯壁上的指纹被冷汗浸得发潮,连呼吸都调成了细若游丝的节奏——谁都清楚,下一秒可能就有人会血溅当场。

但就在这根无形的弦快要绷断时,一声大笑陡然炸开,像炸雷劈开了密不透风的乌云:“哈哈……两位这是怎么了?莫非我这洞庭春的酒太烈,烧得性子都躁了?”

众人循声转头,只见李蛟正拨开人群走来。

他那身玄色长衫上的金线蛟龙在灯光下泛着流动的光,每走一步,龙鳞仿佛都在轻轻颤动。

他步子不快,鞋跟敲在地板上的“笃笃”声却像重锤,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跳上。

沿路的宾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,仿佛他周身有层无形的气场,连空气都跟着他的步伐缓缓流动。

那连帽衫青年的脸色瞬间变了,刚才还像淬了冰的眼神,此刻像被阳光晒化的雪,骤然堆起满脸讨好的笑。

他佝偻着背,原本紧绷的肩膀垮下来,活像根被抽走了骨头的扁担。

“李帮主说笑了!”他的声音比刚才尖细了八度,带着点刻意挤出来的轻快,“我跟这位金先生闹着玩呢,就想逗大伙乐呵乐呵……看来是我这笑话太冷了,让金先生误会了。”他慌忙端起桌上的青瓷酒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时发出“叮”的轻响,手背上的青筋却在微微跳动,“我自罚三杯!不,五杯!给金先生赔罪!”

说罢,他猛地仰头,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脖颈往下淌,打湿了深色的连帽衫领口。

喉结剧烈滚动的瞬间,他飞快地瞥了温羽凡一眼,帽檐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——像被按进水里的石子,刚冒头就被狠狠摁下去,只留下转瞬即逝的涩。

这戏剧性的转变让满座宾客都看呆了。

穿皮夹克的壮汉手里的酒杯晃了晃,酒液溅在袖口都没察觉;

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推眼镜的动作顿在半空,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;

连最远处那桌的老者,都捻着胡须的手停了停,与邻座交换了个“果然如此”的眼神。

谁都没料到,方才还像头斗狠的狼崽子,在李蛟面前竟温顺得如同摇尾乞怜的家犬。

温羽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指尖的力道缓缓松开,背后的武士刀袋不再紧绷。

他看着李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心里清楚,此刻再揪着不放,反倒会将自己推入更凶险的境地。

于是他微微颔首,脸上绽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,那笑意不深不浅,刚好漫过眼角的细纹。

于是他端起酒杯,声音不高不低,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:“是我太过较真了。这位兄台的玩笑其实很有趣,倒是我扫了大家的兴。”

话音落时,酒液已顺着喉咙滑下,动作干脆利落,没有半分拖泥带水。

放下酒杯的瞬间,他眼底的锐利悄然敛去,只剩一片坦荡的洒脱。

方才剑拔弩张、仿佛下一秒就要溅血的对峙,就这么被李蛟几句话轻松化解。

满座宾客终于暗自松了口气,此起彼伏的轻吁声在厅里连成一片。

有人悄悄靠回椅背,发出“吱呀”的轻响;

有人端起酒杯猛灌一口,像是要压下刚才憋在胸口的气;

连墙角那穿月白旗袍的女子,都悄悄放下了按在靴筒上的手,腕间的玉镯重新转动起来,发出细碎的“泠泠”声。

这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,总算暂时被压了下去。

李蛟望着温羽凡与那青年伸手相握的瞬间,紧绷的下颌线缓缓舒展,喉间陡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。

那笑声像滚过湖面的惊雷,震得水晶吊灯的流苏轻轻发颤,连穹顶藻井里藏着的

led灯带都仿佛被惊动,光晕在雕花蝙蝠纹上微微晃动。

他玄色长衫上的金线蛟龙仿佛被这笑声唤醒,鳞片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,龙睛处的暗红玛瑙随着他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,竟像是真在眨眼。

“哈哈,这才对嘛!”他抬手拍了拍温羽凡的肩,掌心的温度透过黑风衣渗进来,带着股不容拒绝的熟稔,“老话说得好,在家靠父母,出门靠朋友。咱们走江湖的,刀光剑影里讨生活本就不易,何必为几句玩笑话动气?多交些知心朋友,才是正理。”

说罢,他反手抓起桌上的青瓷酒壶,手腕轻倾,琥珀色的“洞庭春”便顺着壶嘴坠入杯中,酒液撞在杯壁上发出“叮咚”脆响,泛起的泡沫像碎金般在灯光下炸开。

他将酒杯举过头顶,玄色袖口的暗金云纹随着动作漾开涟漪,目光扫过全场时,眼底的锐利已被一层豪迈的暖意覆盖。

“李某人也敬各位一杯!”他的声音裹着内劲,在宴会厅里打了个旋,压过了远处空调外机的嗡鸣,“只愿这江湖之中,多些美酒入喉的畅快,少些刀兵相向的寒心!”

话音落地的瞬间,穿皮夹克的壮汉率先响应,把酒杯往桌上一顿,酒液溅出半滴在袖口也不在意,粗声大嗓地吼道:“好个‘多些美酒,少些刀兵’!李帮主这话,说到咱心坎里了!”

他仰头灌下大半杯酒,喉结滚动时,脖子上的刀疤跟着动了动,活像条苏醒的小蛇。

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片,嘴角堆起精明的笑,举着酒杯朝舞台方向遥遥一敬:“李帮主格局真大!这江湖若都能如帮主所说,何愁不太平?”

他身边的短发女人跟着点头,狼牙吊坠在领口晃了晃,紧跟着举起了酒杯。

角落里的刀疤脸也难得地松开了攥着刀柄的手,端起酒杯往嘴边送,喉间挤出句含混的“敬帮主”,杯沿的酒渍滴在桌布上,洇出个深色的圆。

连穿月白旗袍的女子都转动着玉镯,轻声附和:“帮主说得是。”玉镯碰撞的“泠泠”声混在喧闹里,像碎冰落进暖汤。

叫好声像潮水般漫过红木圆桌,酒杯碰撞的脆响、鞋底碾过地板的摩擦声、还有刻意压低却藏不住兴奋的交谈声,把刚才剑拔弩张的寒意冲得一干二净。

宴会厅的暖光仿佛也变得更稠了些,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半明半暗,倒真生出几分“江湖同饮”的热络来。

温羽凡跟着举杯,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淡淡的甜,却压不住舌根泛起的一丝凉意。

他眼角的余光掠过身旁的青年。

那穿连帽衫的男人正低头饮酒,帽檐下的侧脸绷得很紧,指节捏着酒杯泛白,显然没真把刚才的冲突当玩笑。

而李蛟转身与前排贵客寒暄时,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像冰锥,刺破了那层豪迈的伪装,落在青年身上时停留了半秒,才被笑容覆盖。

周围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,穿休闲装的男人正跟女伴碰杯,讨论着洪门联姻的细节;

赵宏图举着酒杯四处敬酒,运动衫上的水渍蹭在别人袖口也浑然不觉。

可温羽凡握着酒杯的手指却悄悄收紧,杯壁的凉意顺着指缝往骨髓里钻。

他太清楚了。

这江湖从不是靠几句漂亮话就能太平的。

李蛟那番“少些刀兵”的祝词里,藏着和苗疆蛊幡一样的甜腻危险。

就像那艘雕龙楼船,表面是古雅的飞檐铜铃,船底却装着现代引擎;

就像这满桌的巴陵全鱼席,清蒸鳜鱼的鲜里,说不定就浸着未说出口的算计。

失窃的铜镜、洪门的联姻、那青年没来由的挑衅……

这些线索像缠在指尖的蛊藤,看似松散,实则早被无形的线串在一起。

温羽凡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,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,忽然觉得这宴会厅像个巨大的戏台,所有人都在演着一场“江湖太平”的戏,而真正的刀光,正藏在幕布后面,等着某个瞬间突然刺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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