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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有劳撬个锁

温羽凡在混沌中沉浮了整整三天三夜,才悠悠转醒。

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挣扎着浮出水面,眼皮重得像粘了铅块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条缝。

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药纱帐,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草药味,混着点酒精的辛辣,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

“呃……我……”他刚一恢复意识,下意识就想挣扎着起身,可这简单的动作却好似触动了全身的剧痛开关。

腰侧的伤口像被人用烧红的铁钳夹住,后背的擦伤火辣辣地疼,连呼吸都带着牵扯五脏六腑的钝痛。

刹那间,钻心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汹涌袭来,好似无数钢针同时刺扎,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惨呼,眼前一黑,差点又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
“哎!大哥,你可算醒了呀!”

一个陌生且略带欣喜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,像根针戳破了粘稠的痛感。

温羽凡费力地转动眼珠,看见帐子被人从外面掀开,一道人影逆光站在床前。

意识尚有些模糊的他,脑子里像塞了团棉花,嗡嗡作响。

这声音既不是表哥杨诚实的粗嗓门,也不是聂大夫的沙哑语调,陌生得让他心头一紧。

温羽凡强忍着周身如潮水般翻涌的剧痛,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,侧目望去。

枕头里的荞麦壳硌得后脑勺生疼,每动一下,腰侧的伤口就像被撕裂般抽痛。

映入眼帘的,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。

头顶中央光溜溜的,只剩周围一圈稀疏的黑发,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,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点没擦干净的眼屎。

他身子前倾得厉害,鼻尖都快凑到温羽凡脸上,一股混杂着汗味和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温羽凡见状,不由得瞪大了眼睛,瞳孔因震惊微微收缩。

他张了张嘴,嗓子干得像要冒烟,带着几分惊惶与疑惑脱口而出:“啊!你是谁?呃……好疼……”

说话间,牵扯到胸口的伤口,他不禁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额角瞬间沁出冷汗,沿着鬓角滑进枕头里。

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未减,眼角的褶子堆得更深了,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,像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。

他连忙直起身子,搓着双手说道:“大哥,你怎么能不认得我呢?那天夜里,是我把你送到聂大夫这儿的呀!”

他刻意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得意:“你当时浑身是血,腰上还插着把刀,可把我吓坏了!我一路闯红灯赶来的——你可得凭良心说,是不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?”

温羽凡眉头紧蹙,脸上满是困惑。

额头上的汗珠越渗越多,混着疼痛带来的生理性颤抖,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的碎片。

黑暗中飞射的匕首、倒挂在窗外的黑影、巷子里的搏杀、被车撞倒的剧痛……最后定格在一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,和那句“给你二十万”的承诺。

那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,他看着眼前这张谢顶的脸,终于对上了号。

温羽凡微微颔首,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气音,语气虚弱却带着一丝肯定:“哦,是你,我想起来了。”

中年男人一听,脸上顿时乐开了花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。

他又往前凑了凑,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殷勤地说道:“大哥,你瞧,既然你醒了,咱们之前说好的那二十万……能给我了吧?”

说罢,他搓了搓手,指关节因为常年握方向盘而布满老茧,眼神像饿狼盯着肥肉似的,直勾勾地注视着温羽凡。

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这三天的煎熬。

为了守着这笔钱,他愣是在中医馆外的长凳上蜷了三夜,连盹都不敢多打,生怕这浑身是伤的“金主”醒了不认账。

温羽凡对中年男子关于报酬的追问充耳不闻,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,滴在染血的纱布上洇出深色的痕。

他强撑着抬起手按住腰侧的伤口,指腹触到纱布下微微颤动的匕首柄,疼得牙关打颤,却还是神色焦急地反问道:“我们现在在哪里?”

中年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,挠了挠光溜溜的头顶,才赶忙解释道:“这不就是你当时拼了命要赶来的中医诊所嘛,聂大夫的济世堂啊!这儿是二楼的客房,聂大夫说你伤太重,得在这儿静养。”他说着往窗外指了指,“楼下就是抓药的柜台,刚才我还听见药碾子响呢。”

温羽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窗棂上糊着半旧的毛边纸,透过纸缝能看见后院晾晒的草药,艾叶和当归的气息顺着风钻进来,混着屋里的药味,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。

他长舒一口气,胸口的起伏牵扯到伤口,疼得龇牙咧嘴,却还是喃喃自语道:“呼……看来是得救了。”

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,眼尾因放松而微微发红。

中年男子可没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报酬,见温羽凡紧绷的肩膀松了些,连忙往前凑了半步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。

“大哥,咱说好了的,二十万!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。”他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,指关节泛白,“我这几天为了照顾你,端茶倒水擦身子,眼皮都没合过,刚才聂大夫换药,那血糊糊的样子,吓得我早饭都没敢吃……”

温羽凡看着他唾沫横飞的样子,无奈地叹了口气,偏过头咳了两声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疼。

他苦笑着抬了抬眼皮,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蛛丝:“你瞅瞅我现在这副模样,身上除了伤就是纱布,像是能藏钱的样子吗?”他动了动手指,缠着绷带的手腕上连块手表都没有,“别说二十万,就是二十块,我也掏不出来啊。”

中年男子一看这情形,顿时急得从椅子上弹起来,光头顶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。

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嘴角耷拉得能挂住油瓶儿,换上一副委屈又愤怒的神情,嗓门也拔高了八度:“哎,你这人咋能这样啊!我可是好心救了你,半夜闯红灯把你拉过来,十二分都快扣光了!你可不能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呐!”

“先别着急上火……”温羽凡赶忙出声制止,生怕他动静太大惊动楼下的聂大夫。他忍着疼微微抬高声音,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,“我什么时候说不给钱了?只是我现在这情况,实在没办法。”他喘了口气,眼神诚恳地看向对方,“还得麻烦你再帮我个忙。”

中年男子听了,狐疑地眯起眼,上下打量着温羽凡缠满纱布的身子,像是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。

犹豫了片刻,还是悻悻地坐回椅子上,嘟囔道:“行吧,你说,什么事儿。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,你这次可千万别再诓我了,不然我……我就去报警了!”

他心里虽然还是七上八下,但想着温羽凡如今连动都费劲,似乎也没理由骗他。

温羽凡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脸颊因疼痛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: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他顿了顿,努力回忆着表哥的电话号码,每说一个数字都要吸口凉气,“就是想麻烦你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,我表哥叫杨诚实,你就说我在济世堂养伤,让他……让他带点钱过来。”他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,“只要钱一到,我立马把二十万给你,一分都不会少。”

中年男子一听这话,原本紧绷的脸瞬间又笑开了花,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,连连点头应道:“好好好!这-->>事儿简单!不就是打个电话嘛,包在我身上!”

他麻溜地掏出裤兜里的旧手机,屏幕上还贴着几道裂纹,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戳着,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“等拿到钱,先去换个新手机……”他在心里盘算着,嘴角咧得老大,连温羽凡报号码的停顿都没在意,满脑子都是那二十万到手后的光景。

“号码是……嗯……”温羽凡微微皱起眉头,喉结滚动着,刚要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,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,硬生生顿住。

他不是记不清——表哥的号码他闭着眼都能拨,只是脑海中突然炸开表哥杨诚实那张憨厚的脸:

要是表哥接到电话,听见他这虚弱的声音,定会立即冲过来,到时候看见他满身绷带的模样,怕是能当场急得晕过去。

而他又该怎么向表哥解释这一切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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