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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邀请

练功带来的疲惫像层温暖的茧,把他裹在里面,隔绝了那蚀骨的恐惧。

房间里静下来,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,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。

也不知是不是那晚厂房里的血色太过刺眼,余曼曼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连续五天都没再出现在乘风机械厂。

考勤表上她的名字旁,被考勤员用红笔圈了五个浅浅的圈,像串悬着的省略号,在一众密密麻麻的签到里格外显眼。

对此,温羽凡倒没太放在心上。

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被表哥杨诚实的敲门声叫醒,吃过糖包坐上轮椅,八点整出现在厂区门口的打卡机前。

金属轮椅碾过结着薄霜的水泥地,留下两道平行的辙痕,像他此刻生活的轨迹——清晰,且不容偏离。

监控室的十六块屏幕总在清晨八点十五分亮起,蓝光映得他眼底发涩。

他会先-->>调出仓库区的画面,看叉车司机老陈慢悠悠地启动机器,铁叉铲起钢板时发出“哐当”的闷响;

再切到装配车间,流水线的传送带带着零件缓缓移动,穿蓝工装的工人弯腰操作的身影在镜头里反复闪现。

巡逻时他走得很慢,轮椅轱辘碾过厂区的碎石路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轻响。

路过三号车间时,会听见冲压机“哐当哐当”的节奏,像谁在敲着老旧的鼓;

走到食堂后墙,能闻到蒸馒头的麦香顺着窗缝钻出来,勾得他肚子直叫。

他会认真记下哪处的铁丝网松了根铁丝,哪盏路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,在巡逻本上一笔一划地写下,字迹比刚来时工整了许多。

日子就像车间里的传送带,平稳地往前挪,直到第五天下午,这平静才被一道突兀的身影打破。

余刚出现在厂门口时,阳光正斜斜地打在电动门的栏杆上,给他镀了层金边。

他穿着件黑色夹克,右臂不自然地贴在身侧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肘。

余家有位懂医术的高人出手,帮他接了骨,骨裂虽没好利索,倒能应付日常动作了。

他刚往门里迈了半步,就被传达室里的张大爷喝住了。

“站住!”张大爷从老花镜上方剜了他一眼,手里的搪瓷缸往桌上一墩,茶叶渣溅出来落在“门卫岗位职责”的塑料牌上,“曼曼小姐说了,不准你们这帮人进来!”

张大爷今年六十八,在厂里守了二十三年大门,头发白了大半,背也驼了些,可那双眼睛亮得很,像两盏长明的探照灯,谁是厂里的人,谁是外来的闲杂,扫一眼就门儿清。

余刚前阵子总跟在余曼曼身后晃,早被他归到“需要提防”的名单里了。

余刚赶紧往后缩了缩脚,脸上堆起笑,眼角的疤跟着动了动:“大爷,我叫余刚,真是曼曼小姐家里的。”他抬了抬没受伤的左臂,指节在夹克上的家徽上蹭了蹭,“您看……而且她这几天都没来上班,不是吗?我来找其他人。”

张大爷往椅背上一靠,双手揣进军绿色棉袄的兜里,棉帽檐压得很低,只露出花白的眉毛:“那你找谁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审视,像在掂量这小子的斤两。

余刚这才想起,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坐轮椅的保安叫什么。

他抓了抓后脑勺,夹克领口的拉链蹭得脖子发痒:“我找……找那个坐轮椅的保安,你们这儿的。”

“哦,小温啊。”张大爷的眉头皱了皱,从抽屉里摸出个掉漆的对讲机,手指在按钮上顿了顿,“你找他干啥?”

在他眼里,温羽凡是个老实孩子,每天巡逻时会帮他捎瓶热水,替他盯着门口的快递,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。

“是好事,绝对是好事!”余刚往前凑了半步,声音压得像怕被风刮走,“有好处给他,就是……就是不方便跟您细说。”

他急得喉结直滚,视线越过张大爷往厂区里瞟,生怕错过温羽凡巡逻的身影。

张大爷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钟,直到余刚的额头渗出层薄汗,才慢悠悠地举起对讲机,按下通话键。

“小温在吗?小温在吗?”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,带着点沙哑的嗡鸣,“门口有个叫‘鱼缸’的小年轻找你,说是有事儿。”

……

监控室的十六块屏幕泛着幽蓝的光,将温羽凡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。

他正盯着仓库区的画面,看叉车司机老陈将一捆钢材稳稳托起。

突然,桌面上的对讲机“滋啦”一声炸开电流杂音,像被扔进水里的电线。

张大爷带着浓重乡音的嗓门钻出来:“小温在吗?门口有个叫‘鱼缸’的找你”,尾音被电流咬得发碎,却足够清晰。

温羽凡指尖在轮椅扶手上顿了顿,抬眼扫向门口的监控画面。

余刚站在电动门外,黑色夹克的袖口挽到小臂,缠着纱布的右臂不自然地贴在身侧,阳光在他肩头镀了层金,倒比上次在厂房里多了几分人样。

“果然来了。”他暗自点头,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。

从厂房搏杀那晚起,他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——余家这种有底蕴的家族,绝不会欠着外人的情。

抓起对讲机时,塑料外壳还带着体温,他按下通话键,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:“小温收到,这就来。”

轮椅转过监控台的转角,橡胶轮碾过地板接缝,发出“咯噔”轻响。

经过丘咏的工位时,对方正趴在桌上打盹,《兵器知识》杂志滑到地上,露出页印着坦克的彩图。

温羽凡顺手捡起,轻轻放在桌角,轮椅继续往前,轱辘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
厂门口的风比监控室冷了三分,卷着厂区外的尘土扑在脸上。

余刚见他过来,立刻扬起手,脸上的笑比阳光还晃眼:“朋友,你这‘爱好’倒是坚持得紧。”他故意往轮椅上瞟了瞟,眼神里的调侃像投进湖面的石子。

温羽凡没接话茬,轮椅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稳,金属脚踏板蹭过地面的碎石:“你家小姐今天没来。”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。

“专程找你。”余刚收起玩笑的神色,往前凑了半步,声音压得低了些,“老爷子要见你,说得上是……当面道谢。”

“哦?”温羽凡的睫毛颤了颤,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摩挲。

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轻轻跳了一下——这可是踏进那个世界的门槛,比任何修炼功法都来得直接。

“去看看也无妨。”他微微颔首,嘴角勾起个浅淡的弧度,快得像错觉。

转头看向传达室的张大爷时,老人正扒着窗户缝往外瞅,棉帽的耳罩耷拉着,露出花白的鬓角。

“张大爷,跟胡队说声,我出去一趟。”

张大爷推开玻璃门出来,军绿色棉袄上沾着点烟灰,他往余刚那边瞪了一眼,又转过来拉住温羽凡的轮椅扶手,声音压得像说悄悄话:“小温啊,这小子看着就油滑,你可得多个心眼。要是不对劲,立马给厂里打电话。”

“晓得晓得。”温羽凡忍不住笑了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,“您放心,我去去就回。”

余刚在一旁听得脸都快绿了,暗自磨牙:“这老头眼神有问题吧?我哪点不像好人?”却只能忍着没吭声,只是朝温羽凡扬了扬下巴,示意车停在路边。

张大爷还在叮嘱“别喝他递的水”“有事就喊”,温羽凡连声应着,轮椅缓缓转向路边那辆黑色轿车,阳光透过车窗,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。

余刚走向路边那辆黑色迈巴赫时,皮鞋踩过结霜的地面发出“咯吱”轻响。

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,车门把手是哑光银的,被他握住时,指腹能触到细密的纹路——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。

他拉开后座车门,动作带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,皮革摩擦发出“窸窣”声,露出里面米白色的真皮座椅,中央扶手箱上嵌着块暗纹木饰,散发着淡淡的檀香。

“请。”他侧身站在门边,左手虚虚护着车顶,生怕温羽凡碰头。

温羽凡驱动轮椅靠近车门,橡胶轮碾过路边的碎石,发出“咕噜”轻响。

他没有立刻伸手,只是抬眼看向余刚,嘴角那抹浅笑还挂着,像层薄冰覆在水面上。

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,轮椅的金属扶手反射出刺眼的光,与他平静的眼神形成奇妙的对比。

余刚愣了两秒,目光在轮椅和车门之间打了个转,突然拍了下额头,右臂因动作牵扯到伤口,疼得他龇牙咧嘴:“得,我懂了。”他无奈地摇摇头,笑意里掺着点自嘲,“合着你这‘爱好’还得全套服务。”

说着,他俯身时特意避开右臂,用没受伤的左臂穿过温羽凡膝弯,掌心托住他的后背。

布料下的肌肉紧绷着,带着种常年锻炼的紧实,却在接触到温羽凡伤口时下意识放轻了力道。

“小心点。”温羽凡轻声提醒,指尖在余刚胳膊上碰了下——那里的肌肉正微微发颤,显然是忍着疼。

余刚没吭声,咬紧牙关将人抱起。

温羽凡比看起来要沉些,大概是常年锻炼的缘故,他踉跄了半步才稳住,额角渗出层薄汗,纱布下的伤口像被撒了把盐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
“坐稳了。”他把温羽凡放进后座,又弯腰将轮椅折叠起来,塞进后备箱。

金属碰撞的“咔嗒”声里,他特意将轮椅上的薄毯铺在温羽凡腿上,动作笨拙却透着细心。

关车门时,他特意留了道缝,确认温羽凡坐得舒服才彻底合上。

皮革座椅被体温焐得渐渐发烫,中央扶手箱里的矿泉水瓶滚了滚,撞在车门上发出轻响。

余刚绕到驾驶座,拉开车门时,夹克的袖口蹭过门框,露出里面缠着纱布的手肘。

他发动引擎,v8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,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。

车子缓缓驶离乘风机械厂时,温羽凡从后视镜里看见张大爷还站在传达室门口张望,军绿色的棉袄在寒风里像团跳动的火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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