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华文学

繁体版 简体版
青华文学 > 神武天下之睚眦 > 第28章 一血

第28章 一血

此时的毛坯厂房里,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冷空气中弥漫,墙角的钢筋堆还在微微颤动。

保洁阿姨像摊被摔烂的破布,歪在搅拌机的阴影里,灰蓝色工装被血浸透了大半。

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泡沫状的血沫,那双刚才还闪着凶光的眼睛,此刻只剩浑浊的恐惧。

谁能想到呢?自己这武徒三阶的身板,竟被一个“残废”和一个莽夫联手砸得散了架。

肋骨断裂的剧痛顺着脊椎往上爬,每动一下都像有把钝锯在骨头缝里拉扯,不甘像毒藤似的缠得她心口发闷。

余刚跪在地上,夹克前襟洇开大片暗红。

他刚才硬接那一爪时,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换了位,喉头的腥甜压都压不住,“哇”地喷出的血珠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。

他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歪着,显然是骨裂了,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,像头濒死的野狼,死死锁着地上的保洁阿姨。

“快……动手!”他咬着牙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下颌线绷得能弹出火星。

余光瞥见被手下护住的余曼曼还在发抖,心里的火更旺了——这女人是冲着余家来的,留着就是祸患。

他太清楚江湖险恶,对敌人心软,就是拿自己人的命开玩笑。

温羽凡扶着钢筋架勉强站稳,左肋的旧伤被震得突突直跳,每走一步都像踩着刀尖。

他咳得更凶了,猩红的血沫溅在深蓝色保安制服上,晕成一朵朵丑陋的花。

视线掠过地上挣扎的保洁阿姨,她的指甲已经磨秃了,掌心血肉模糊,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,像条垂死的蜈蚣。

走到近前时,他缓缓举起了右拳。

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拳头上还沾着刚才碰撞时蹭到的铁锈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只要这一拳砸下去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

余刚的催促声还在耳边回响,保洁阿姨惊恐的呜咽像针似的扎着他的耳膜。

可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,他的胳膊突然僵住了。

他看着保洁阿姨那张沾满血污的脸,突然想起医院走廊里那些哭着送终的家属,想起父亲小时候攥着他的手说“别学坏”。

系统改造后的身体里奔涌着力量,可喉咙里却堵得发慌——这不是切磋,不是训练,是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砸进地狱。

拳头上的汗滴落在地上,砸在保洁阿姨拖出的血痕里,晕开一小片浅红。

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,举着的拳头悬在半空,像被无形的线吊住了似的。

厂房顶部漏下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映出他眼底的挣扎。

肌肉还在微微震颤,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连呼吸都带着疼。

他想起楼塌前的日子,自己只是个会为了加班费跟老板讨价还价的项目经理,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儿子小智不肯吃青菜。

那时候的世界里,“杀人”两个字只存在于新闻和电视剧里,离他隔着万水千山。

可现在,温热的血就沾在他的指缝里,眼前的人还有微弱的呼吸,只要拳头落下,就能彻底终结这一切。

“我们无冤无仇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她就算有罪,也该由法律来判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就被余刚的怒吼打断。

余刚气得胸膛剧烈起伏,右臂的剧痛都压不住怒火:“法律?等警察来的时候,我们早成她刀下鬼了!”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膝盖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,“你当这是过家家?她刚才要杀你的时候,可没跟你讲过半分道理!”

温羽凡猛地闭上眼,保洁阿姨那双翻折的指甲、地上蜿蜒的血痕、余曼曼惊恐的哭腔……

无数画面在脑海里炸开。

他知道余刚说得对,这女人是死士,留着就是定时炸弹。

可当他再次睁开眼,看着地上那人微弱起伏的胸口,拳头还是软软地垂了下去。

“我做不到。”他重复道,声音里带着哭腔,像个迷路的孩子,“我下不去手。”

“废物!”余刚的怒吼在厂房里回荡,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。

他转头看向那几个护着余曼曼的手下,眼睛红得像要滴血:“你们几个,过去!给我解决掉她!”

几个手下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脚步都有些迟疑。

他们常年跟着余刚出生入死,手上不是没沾过血,可刚才温羽凡和那女人的恶斗太惨烈,此刻看着地上那滩越来越大的血渍,竟没人敢先迈出一步。

“磨蹭什么!”余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,“出了事我担着!难道要等她同伙赶过来,把我们全埋在这儿?”

最前头那个小个子咬了咬牙,从腰间摸出折叠刀,“咔嗒”一声弹开刀刃。

月光照在锋利的刀面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朝着保洁阿姨走去,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清晰。

温羽凡猛地别过头,死死盯着墙角的钢筋堆,指节抠进掌心,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

他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听见余刚粗重的喘息,却不敢回头——他怕看见那把刀落下的瞬间,更怕自己会后悔这一刻的“仁慈”。

就在这时,死寂中突然炸响一声骨骼错动的脆响。

原本蜷在地上像摊烂肉的保洁阿姨,脊椎竟以一个违背生理常识的角度猛地弓起,松弛的皮肉下暴起虬结的青筋,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。

她那颗歪向一边的头颅诡异地转正,浑浊的眼球里骤然迸出淬了毒般的狠厉,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撕裂腮帮。

原来方才的颓败全是伪装,她借着倒地的瞬间调息聚气,此刻要将仅存的力气化作致命一击,目标正是离她最近的温羽凡。

“小心!”远处的余刚嘶声预警,却被剧痛钉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
温羽凡的瞳孔在那瞬间骤然收缩,对方指甲缝里残留的铁锈混着血丝,在月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他耳畔突然响起刺耳的电子蜂鸣,那声音尖锐得像钢针穿透耳膜,却只有他一人能听见:

“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威胁,生命体征低于安全阈值,强制干预程序启动!”

冰冷的机械音还在脑海回荡,温羽凡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。

右臂以一种超越神经反应的速度猛地抬起,肘部绷成一道坚硬的折线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成拳。

肌肉纤维发出细微的嗡鸣,仿佛有股不属于他的力量顺着肩胛骨疯涌而下,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取保洁阿姨面门。

“不!”他在心里疯狂嘶吼,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
拳锋触及对方额头的刹那,时间仿佛被按下慢放键。

他清晰地看见保洁阿姨眼中的狠厉凝固成错愕,看见她松弛的眼皮被拳风掀起,看见那层伪装出的苍老皮肤下,骤然暴起的青色血管像蛛网般崩裂。

“噗嗤……”

沉闷的碎裂声在空旷厂房里炸开,像熟透的西瓜被重锤砸烂。

保洁阿姨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左侧,花白的头发混着红白浆液簌簌落下。

她的头骨像被踩碎的鸡蛋壳般凹陷下去,浑浊的眼球从眼眶里凸出来,血丝顺着脸颊蜿蜒流淌,与耳口鼻涌出的暗红血液汇成溪流,在水泥地上漫开一片黏腻的湿地。

那具肥胖的身躯晃了晃,像被抽去骨头的木偶般轰然倒地,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再没了半点声息。

温羽凡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僵在原地,右臂还在微微发颤,拳头上沾着的温热液体顺着指缝滴落,在地面砸出细小的血花。

“系、系统……”他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,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,“你做了什么?”

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自己的右拳上,那只刚才还在格挡爪击的手,此刻竟成了夺走生命的凶器。

皮肤表面残留的触感既真实又虚幻,仿佛还能感受到头骨碎裂时的滞涩。

“我……我杀了人?”

这个念头像道惊雷在脑海炸响,所有感官瞬间被放大:

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混着甜腥,远处余刚倒抽冷气的声音,自己心脏撞碎肋骨般的狂跳,还有那片不断扩大的血泊,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。

他猛地后退半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钢筋架上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
脑子里像被塞进一团乱麻,系统强制干预的警报声、保洁阿姨最后那瞬的眼神、拳头上的温热触感……无数碎片在眼前旋转、碰撞,最终化作一片嗡鸣的空白。
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他徒劳地晃着脑袋,试图甩掉那挥之不去的画面,指尖在衣襟上疯狂擦拭,却怎么也擦不掉那抹深入肌理的猩红。

温热的血珠顺着钢筋的锈迹缓缓滑落,在水泥地上积成细小的水洼。

余刚张着嘴大口喘气,胸腔起伏得像台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腥甜,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,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后怕。

“还好……总算赢了……”他望着厂房穹顶漏下的月光,喃喃自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
突然,一声尖叫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般刺破空气:“啊……死人啦!”

余曼曼的米白色大衣下摆还沾着垃圾桶里的灰尘,此刻她死死抓着身旁小弟的胳膊,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对方皮肉里。

那张总是带着娇憨笑意的脸此刻血色尽褪,瞳孔因惊恐放大,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,显然是被地上蜷成一团的尸体吓破了胆。

“小姐,小姐您别怕。”离她最近的小弟连忙转过身,用后背挡住她的视线,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就是个小毛贼,解决了就没事了。”

旁边几个小弟交换了个眼神,嘴角都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。

有人悄悄往尸体那边挪了挪,想把尸体遮盖起来,却被余曼曼的尖叫吓得动作一僵……

“别碰!警察来了怎么办啊?”她突然拔高声音,语无伦次地比划着,“她要绑架我!我们是正当防卫对不对?对……正当防卫……”

“对对对,正当防卫!”小弟们连忙附和,有人偷偷拽了拽同伴的衣角,示意他赶紧把那截断指踢进阴影里。

余刚挣扎着撑起上半身,骨折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。
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