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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发薪日

虽说小吴拍着胸脯应下会替自己守住食量惊人的秘密,可温羽凡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。

食堂里那三桶见了底的米饭还在眼前晃,铁勺刮过桶壁的“哐当”声仿佛还在耳边响。

这般吞天噬地的架势,就算小吴嘴再严,日子久了总能被旁人瞧出端倪。

他靠在监控室的椅背上,目光落在屏幕里空荡荡的食堂添饭区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轮椅扶手的木头纹路。

阳光透过窗玻璃斜斜切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道亮斑,里面浮动的尘埃看得格外清晰,倒像是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。

“总不能天天让小吴帮我打掩护。”他暗自琢磨,喉结滚了滚,舌尖似乎还沾着米饭的清甜,“要是被食堂阿姨发现,怕是连打饭的资格都得被取消。”

先前胖阿姨瞪圆了眼的模样在脑子里闪了闪,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像只受惊的鹌鹑。

这吃饭的难题像块烧红的烙铁,死死烫在他心头。

一下午的时间,巡逻时盯着厂区的铁皮屋顶会走神,对着监控屏幕里的流水线会发愣,连同事递来的搪瓷缸都接得漫不经心。

张茂拿着修好的对讲机凑过来时,见他眉头拧成疙瘩,还以为是监控设备出了故障,挠着头问:“凡哥,屏幕卡了?”

温羽凡猛地回神,慌忙摆手:“没、没有,就是有点累。”指尖在膝盖上蹭了蹭,黏糊糊的全是汗。

好在日头往西斜时,那股能把胃壁都啃穿的饥饿感竟真的收敛了些。

晚饭铃响时,他捏着餐盘的手不再发抖。

打饭窗口的师傅还是那副熟稔的模样,铁勺往红烧肉盆里一舀,油星溅在白瓷盘上亮闪闪的。

温羽凡盯着餐盘里堆成小山的米饭,竟没像中午那样眼冒绿光。

一口红烧肉塞进嘴里,肥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,他忽然发现自己能细细品出冰糖的甜、酱油的咸,而不是像中午那样只顾着往喉咙里咽。

吃到第五碗饭时,肚子里泛起久违的饱胀感,像只被吹圆的气球轻轻抵着肋骨。

“还添不添?”小吴端着空碗站起来,眼角的余光扫过他只空了一半的餐盘,眼里闪过丝惊讶。

温羽凡摇了摇头,用纸巾擦了擦嘴角:“够了,今天就到这儿。”

看着小吴端着碗走向添饭区的背影,他悄悄松了口气,后背往椅背上一靠,感觉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像被温水泡过的棉线,慢慢舒展开来。

“看来那股疯劲真过去了。”他望着食堂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,暗自猜测,“大概是基因锁刚解开时,身体跟饿疯了的野兽似的要补能量,现在总算慢慢缓过来了。”

工厂的下班铃在五点半准时响起,穿蓝色工装的工人像归巢的鸟群涌出厂房,自行车铃声、谈笑声搅在暮色里,喧闹得像场流动的集市。

保安部的值班室却还亮着灯,温羽凡对着监控屏幕核对着各车间的锁门情况,胡军在一旁翻着巡逻记录,笔尖划过纸页的“沙沙”声格外清晰。

墙上的电子钟跳到七点五十时,他才收拾好东西。

李跃和张子远穿着夜班制服走进来,见了温羽凡便咧嘴笑:“新同事?以后多关照啊。”

温羽凡点点头。

八点,温羽凡驱动轮椅往厂区大门口挪。

橡胶轮碾过走廊的水泥地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轻响,刚拐过楼梯口,就看见杨诚实那辆面包车停在厂门口的路灯下,车身的锈迹在暖黄的光里像幅斑驳的画。

“这儿呢!”杨诚实从驾驶座探出头,嗓门亮得盖过了厂区外的车流声。

他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,动作熟得不能再熟……

“今天头一天上班,累着没?”杨诚实把他安置在副驾驶座,顺手扯过安全带系上,金属扣“咔嗒”扣紧的瞬间,他才发动车子,方向盘在手里转得平稳。

温羽凡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,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拉成模糊的光带,像被揉碎的星星。

“不累,同事们都挺照顾我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却想起丘咏递来的苹果、张茂塞给他的奶糖,还有胡军推到面前的热水杯。

杨诚实“嗯”了声,眼角的笑纹在后视镜里晃:“那就好,跟同事处得好,日子才好过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仪表盘旁摸出个油纸包,“给你带的,巷口张记的糖包,热乎着呢。”

温羽凡接过来,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,拆开时红糖的焦香混着面香钻出来,烫得他指尖发麻。“表哥你也吃。”他递过去一半,却被杨诚实摆手推回来。

“你吃你的,我晚上在物流园蹭了食堂的饭。”他说着打了把方向盘,车子拐进那条熟悉的老巷,路边的杂草在车灯里晃成模糊的绿。

杨诚实把他背上二楼时,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他粗重的喘息声撞在斑驳的墙面上,又弹回来裹着温羽凡的耳朵。

“咔嗒”一声,门锁转开,屋里的霉味混着母亲生前做的腌菜香扑面而来。

杨诚实把他放在轮椅上,又弯腰检查了遍轮椅的刹车。

“夜里冷,被子够厚不?”他拉开衣柜瞅了瞅,见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被还在,才放心地直起身。

“表哥,”温羽凡忽然开口,声音在狭小的屋里显得格外闷,“以后你不用天天来接我,我自己打车……”

“打什么车?”杨诚实打断他,粗粝的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,力道不轻不重,“我这面包车反正空着也是空着,顺带的事。”他扯了扯衣角,像是要把上面的灰尘拍掉,“你安心待着,我明早七点来叫你。”

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,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“嗒嗒”的响,到了门口又回头叮嘱:“夜里起夜当心点,别摔着。”

门被轻轻带上,那声“咔嗒”轻得像羽毛落地,却在温羽凡心上重重敲了一下。

他望着门板上剥落的漆皮,手里还攥着那半个没吃完的糖包,红糖的甜腻在舌尖漫开,却压不住喉咙里的涩。

“对不起啊,表哥。”他对着空屋喃喃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。

眼角忽然发烫,他慌忙别过头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轮椅的扶手被攥得发烫——他没说自己其实已经能站起来了,更没说那身保安制服下藏着的复仇火焰。

这些瞒着表哥的秘密,像块浸了水的棉絮,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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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匆匆,如白驹过隙,乘风机械厂每月固定的发薪日——十号,转眼间就到了。

温羽凡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,屏幕上那条银行短信像片刚飘落的枯叶:「您尾号

xxx账户入账工资

141600元」,数字末尾的小数点像只嘲弄的眼睛,在他眼前眨了又眨。

他把手机往裤兜里塞,指腹却反复蹭过冰凉的屏幕。

十七天的巡逻路线在脑子里绕成圈:从-->>东门岗亭到三号车间的铁栅栏,从仓库区的监控死角到食堂后墙的排水管,每块地砖的裂纹都快记熟了。

可当真正看到这份微薄的工资时,心中仍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难以说的复杂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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