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霖意有所指地问:“师父可是没睡好?眼下有淡淡的青影。”
楚知夏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,没接话,径直走到案前铺开地图。
但萧玉绝看得清楚,她垂眸时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里,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,他心中又涌起了一阵愧疚。
“玉安来得巧,看看这条运粮道。”
她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河道拐点,声音沉了沉:“这队粮车每月都要绕经这片山,比常路多走三天。你在中枢待得久,知不知道户部有没有存档的特殊批文?”
盛霖立刻收了心思。他太清楚,师父最烦把私事搅进公事里的人。
他俯身细看,指尖刚触到地图边缘,心头突然一紧。
当年为了查师父战死的真相,他把北境的粮草记录翻得底朝天,这条路线的驿站、关隘,连带着周边的农户都让影卫问过,得到的答复全是如常。
可越是这般天衣无缝的如常,越像有人精心铺好的幌子。
可惜一切猜想都没有确切证据,若不是师父回来了,他恐怕早已被绝望淹没了。
“此处地势险峻,寻常商队都绕着走。若说有批文,怕是伪造的。”
他抬眼,正好撞见萧玉绝看向楚知夏。
眼神里全是懊悔和小心翼翼。
盛霖对这个眼神太熟悉了,从前每次萧玉绝犯了大错,就是这么看着师父的。
昨日还好好的,看来是晚上发生了什么。
萧玉绝被盛霖打量得不自在,沉声道:“我让人去查那附近的驿站,看看通关记录时不时伪造的。”
楚知夏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多,指尖在地图上反复摩挲,眉心始终没舒展。
盛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待商议完,便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。
“师父,我看你似是心情不佳,是不是师弟惹你生气了?他性情一向如此,最是暴烈,师父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他看似劝和,实则在火上浇油,既提醒了师父昨夜的不快,又暗讽萧玉绝性情暴戾,比不上自己稳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