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玉绝眉峰一蹙,将断笔掷在案上。
外厅里,盛霖正将食盒往桌上摆,见楚知夏进来,立刻掀开盒盖,里头码着整齐的桂花糕,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漫出来。
“师父,这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,我记得你从前最爱这口,特意带来了。”
楚知夏楚刚坐下,就见他亲手拈了一块递过来,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。
她正想说不必,自己来即可,就听见了萧玉绝的声音。
“不必劳烦师兄了,将军府的厨子也会做。”
四周的下人早就已经被屏退,三人说起话来也没有遮掩。
盛霖表情温和,淡淡道:“师弟有所不知,师父只爱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,我排了一整天才买到。”
在他看来,萧玉绝只会舞刀弄枪,哪懂这些细致入微的关怀?
师父在将军府住下,根本得不到最好的照顾。
萧玉绝看着那递到师父面前的桂花糕,喉间像是卡了块冰。
不知为何,他只要见到有人靠近师父,心中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,连呼吸都带着酸味。
“排了一整天?”他声音微沉,目光落在盛霖手上,“师兄身为首辅,竟将心思花在这些琐事上,传出去怕是要被官参一本玩忽职守。”
盛霖还未答话,楚知夏已揉着眉心站起身,“够了。”
从前这两人不是最要好吗?怎么现在每次见面都争执不休,她听着便觉得头疼。
“一个首辅,一个将军,为块糕点较什么劲?当自己还是当年营里抢食吃的毛头小子?”
楚知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,转身就往外走:“我回房歇会儿,你们谁也别跟着,好好交流一下感情。”
脚步声渐远,留下两人僵在原地。
盛霖看着那盘桂花糕,萧玉绝望着师父离去的方向,各自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,终究谁也没再开口。
夜深了,主屋的烛火还亮着。
北境地图在案上摊开,李宏烨辖区的关隘被朱砂标记了出来。
这是雪月楼今日刚送来的情报,楚知夏一拿到便打开了。
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被猛地撞开。
萧玉绝踉跄着闯进来,满身酒气混着夜风扑面而来。
他喝了很多酒,却越喝越清醒。
案头还摆着个褪色的箭囊,是当年楚知夏在北境亲手给他缝的,边角磨出了毛边,他却珍藏了十二年。
这十二年里,每个寒夜他都攥着这箭囊入眠,仿佛她从未离开。
“还在忙?”他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酒意,视线扫过地图,最终落在她的侧脸上,“师父真的不喜欢盛霖送的桂花糕吗?”
楚知夏抬头,皱眉斥道:“喝了多少酒?出去!”
“出去?”萧玉绝突然低笑,笑声里裹着十二年来的思念与委屈,一步步逼近,酒气喷在她脸上,“我等了十二年啊师父他们都说你死了,尸骨无存,可我不信。我守着将军府,守着你的兵符,守着这个箭囊,就是等你回来。”
他猛地攥住楚知夏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掌心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心惊。
萧玉绝太怕这只是一场梦了,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。
他必须抓住点什么,证明她真的回来了。
“现在你回来了,可你眼里有家国,有北境,有盛霖却没有我。”
这句话像刀子,既扎向楚知夏,也扎向他自己。他知道这话自私,可他忍不住。
他想做师父唯一的徒弟,想永远站在她的身边,不想看见其他人出现。
“你发什么酒——”
他猛地攥住楚知夏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“我没醉!”
萧玉绝打断她,另一手扣住她后颈,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。
他看到她眼底的惊怒,像被泼了一盆冷水,可酒精和欲望已经烧昏了他的理智。他只想靠近她,再靠近一点,哪怕是被她厌恶,也要让她记住这一刻的自己。
他眼底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狂喜,又藏着怕再次失去的恐慌,“他凭什么?凭什么送块桂花糕就能让你笑?那我呢?师父,你不能只看着我吗?”
“放肆!”
话音未落,萧玉绝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和酒气,突然落了下来。
像是要将这十二年的思念、委屈,还有连日来的醋意,全倾泻在这一吻里。
楚知夏浑身一震,眼底瞬间燃起怒火,她运起内力,肩头狠狠撞向他胸口。
“嘭”的一声,萧玉绝被震得后退三步,喉头涌上腥甜,捂着胸口剧烈咳嗽。
不等他站稳,楚知夏已抽出袖间匕首,锋利的刃口抵在他喉间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:“萧君泽,你疯了不成?!”
刀尖刺破皮肤,渗出血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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