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开到郊区,绕来绕去,最后停在一条胡同口。
胡同过于窄,车子进不去,谢长宴推门下来,慢慢悠悠往里走。
这一处原本是要拆迁的,但是有几家钉子户联手抬高拆迁款,又是扯横幅,又是拉亲戚过来闹,最后导致项目被搁置。
如今大部分人都搬走了,这一片房子几乎都是空着的。
巷子有点深,没有路灯,黑暗暗。
谢长宴并未拿出手机照亮,慢条斯理的往里走。
走到最里边,有个小院子,铁门生了锈,用铁链子挂着。
他用脚踢了两下,砰砰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很突兀。
没一会里面跑出人,将铁链子打开,开了门,“先生。”
谢长宴没说话,直接进去。
里边的屋子透着点亮出来,很小一簇,从外面看着像是点了蜡烛一般。
走到门口手下给开了门,打眼一看才看出来,这屋里没开灯。
唯一的光源是桌上放着的马灯。
手下说,“这家长时间没人住,已经停水停电了。”
谢长宴点点头,应该的。
他抬脚进去,还没把整个小厅环视个遍,就听到了呜呜的声音。
寻声看去,对方被绑在椅子上,嘴巴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,光影在他脸上斑驳,却也能让人看出他眼底的惊讶。
有什么好惊讶的,谢长宴想笑。
他也确实笑了,走过去,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对面,“沈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
他一说话,就有人过来拿掉沈继良嘴里的臭抹布。
沈继良都来不及干呕,愣愣的看着他,“谢长宴?”
他不明白,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说着话他扭动着身子,身上被绑了绳,勒的挺紧的,他越扭动越难受,忍不住的喘息。
之后他又瞪着眼睛看着谢长宴,再次问,“你要干什么?”
他理解错了,“是你爸让你来的?”
他说,“股份都卖给他了,他还想干什么,他想对付曾家公司,找我没有用,我都已经跟曾琼兰离婚了,股份也没了,跟曾家公司再没关系了。”
谢长宴看着他,面上慢慢的带了笑意。
看吧,他是知道谢疏风对曾家公司虎视眈眈的,可依旧把手里的股份卖给他,是真不管他前妻和女儿的死活。
曾家公司创立多年,不说是行业内的翘楚,但在圈内也是有着一定地位的。
雷厉风行的曾老先生一生心血,留给他同样能力不俗的女儿。
原本以为新时代的聪明脑子能带领公司更上一层楼,应该怎么都没想到,最后却败给了情之一字。
被一个狗屁不是的男人摆了这么一道。
谢长宴没说话,沈继良也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,只能猜测着说,“要么你就是为夏家的事儿来的?”
他赶紧说,“夏友邦的手脚可不是我让人挑断的,我是看他不顺眼,我是想收拾他,但再怎么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,那时候我还是有点能力的,我想收拾他,我首先会要打压他的公司,那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。”
他又说,“行凶者不是找到了,人家也没指认我,我也不知道外边那些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,神经病一样,这个事情怎么可能跟我有关,我很冤枉的。”
谢长宴翘着腿靠着椅背,就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。
犹记得小的时候,沈继良对他和谢应则特别好,好到他看到沈念清都会觉得愧疚。
明明那才是他的亲生女儿,可但凡三个孩子站在一起,沈继良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和谢应则。
沈念清为此哭过很多回,委屈又难过。
他太理解她了,因为苏文荣也这样。
她把沈念清当成亲生女儿,如沈继良一般,对她的宠爱程度完全盖过自己的孩子。
那时候苏文荣和曾琼兰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,总是张嘴闭嘴的说喜欢女儿,可惜家里只有两个臭小子,恨不得她心。
于是潜移默化的,她的那些行为就被合理化了。
谢长宴想,那时她和沈继良应该真的没什么。
各自有家庭,各自算是圆满,应该谁都不想折腾。
那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?
谢长宴眯了眯眼。
是他和沈念清实在凑不成一对,两家关系日渐尴尬之后?
他不太清楚。
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一步一步就到了如今这个模样。
沈继良还在那边解释,然后就有人过来,把手机递给了谢长宴,“电话响了。”
谢长宴转头看,没有接。
沈继良的话音也一停,顺势看过去,然后眼睛一下子瞪圆了,面上的慌张怎么都遮不住。
那是他的手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