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师父喃喃道,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。
“谁啊?”
陈师傅也是一头雾水,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于师父那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“我婆娘。”
于师父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,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。
陈师傅也一副如遭雷-->>击的样子,失态的问道:“她怎么来了?难道说你的阳寿要尽了?”
于师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,恨不得把眼睛鼻子嘴巴全当成眉毛一起皱起来。
我看见这两个靠谱的大人,心里那点刚生起来的底气顷刻间烟消云散:
“师父,陈师傅,你们在说啥子哦?我啷个听不懂啊?”
陈师傅见于师父的状态不对,叹了一口气陪我坐回灶屋说道:
“你师父之前有个老婆,跟他算是半个同行,可惜她做的是阴婆子,注定要早殃的人,所以前些年就走了。”
于师父这时候也坐了过来,脸色铁青:“怎么会是她来?我的寿应该还长啊?难道是娃儿的?”
此话一出,陈师傅与于师父两人脸色跟着一变,尤其是于师父更为紧张,连忙抬手掐算起来:
“不对啊?娃儿的寿也够啊?不对?咋个又少两年勒?”
于师父连忙又重新排盘起课,片刻之后,他直接连话都不说了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陈师傅看不得于师父这个表情,连声催问到底怎么回事。
于师父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:“狗日的涪江龙王。”
涪江龙王,又是这个涪江龙王,这个臭蛤蟆到底要干嘛?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?
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,心中那股委屈劲就跟窦娥一般,恨不得冲着老天大喊一声:“冤啊!”
于师父揉着自己的太阳穴,阴测测的说:“没得事,敬酒不吃,吃罚酒!老子今天也当一回杨四郎!”
我肯定是听不懂什么是杨四郎,但是陈师傅听得懂啊,他连忙站起身把灶房门关好,扭头问于师父:
“老于,你要想清楚哦,涪江龙王敢奉自己是龙王,本事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,你要是没处理好,恐怕就不是你和娃儿两个人的事了,而是这涪江沿岸千千万万生灵的事了!”
于师父听着陈师傅的话,眼中的血丝稍退,但是他语气中的怒意却丝毫未减:
“我答应了娃儿的父母,要保他到十六岁,青乌一门,决不食!”
但于师父话锋一转,鼻腔里冷哼一声:“不过,那涪江龙王,我就算是斩不了他,也要让他脱一身皮!”
我只感觉这两个人说的话玄里玄乎的,一句话都听不懂,但是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老槐树:
“师父,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我和那个蛤蟆精之间不是有老槐树帮我挡灾了迈?”
于师父摸了摸我的脑袋,将他算出来的东西说给我听。
傍晚来找我的正是我的师娘,但是按照陈师傅的说法,我师娘她走的路子是阴婆子,也可以叫活阴差。
前几年的时候最后一次走阴时把阳寿走没了,人也就没醒过来,许是阴间看她道行高深,德行尚有便继续让她担任阴差一职。
因为从那以后,整个英县谁家老人或者病重者,只要生前无罪刑加身之人,都可以看见是她来通报自己阳寿将尽。
所以,谁能看见她,就说明谁的阳寿将尽,但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,我的阳寿是于师父匀给我的,这才刚过四个月而已,怎么可能就阳寿将尽呢?
抱着这个疑问,于师父替我占了两卦,得出来的结果居然都是同一个。
我的阳寿在生死簿上被改了,至于是谁改的,那更加不用说了,正是那涪江龙王。
但是我身上的问题其实很麻烦,因为我身上牵连着三段因果,于师父,涪江龙王,老槐树,所以于师父起卦占时发现,我的阳寿一会儿多,一会少,虽然这要不了我的命,但是这只是暂时的。
因为生死薄出现了异象必然会引起冥案曹官的注意,到时候于师父匀寿给我的事情一旦被发现,那就不是谁死谁活的事了。
“师父…我给你添麻烦了…”
我听的心里一抽一抽的,愧疚,委屈在这一刻一齐爆发了出来。
于师父好像也被我的情绪所感染,抱着我的脑袋一起哭了起来。
但是也就哭了一小会儿,于师父便把我松开了,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:
“你也不用怕,这涪江龙王都欺负到头上来了,只要我给它点颜色看看,它自然就知道我们青乌一门的厉害了。”
我一听,于师父的语气应该不是在骗人,心中也渐渐安定了些,问道:
“那师父,咱们怎么办?”
于师父深吸一口气,指尖摩挲了两下,他的眼睛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泛着些不明意义的光。
他走到堂屋中央,将那盏马灯往木桌上一放,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,照亮了桌角摆着的那一尊纸扎神像。
“第一步,得先稳住你的阳寿。”
于师父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,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眼底的红血丝还透着几分焦躁。
“涪江龙王改了生死簿,可它毕竟是水里的精怪,管不到阴间的规矩。你师娘既然能来报信,说明阴间还没完全认它改的账,这就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