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门后,方少陵傻眼了。
梁璞和方夫人坐在沙发上逗儿子,这很正常。问题是柳妈旁边站着的女人,打扮得怎么那么怪?一见他进门,那个女人立刻软腰细步的迎上来,伸手接过他的帽子和大衣递给柳妈。
这副作派……
方少陵打量了她两眼,得回一个柔媚的眼波和一小截白皙的脖子。
哼!
方少陵脸黑了。
再看梁璞和方夫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,儿子张着手喷着口水喊:“爸!啪!八!啪!”小家伙现在口齿不太清楚,喊爸爸都是喷口水的‘啪啪’。
“儿子!”方少陵笑眯眯的过去把胖儿子抱起来往天上抛,小家伙咯咯咯的笑,口水流了一下巴,全蹭到他的脸上了。
奶妈过来把孩子抱走,方夫人慈爱的看着他说:“刚回来就闹他,一会儿就吃饭了,你回屋去换件衣服。”
梁璞笑得很有‘大房’的味道对那个女人说:“你侍候大少去吧。”
方少陵正用眼神刮梁璞,从他回来这女人就没对他问一声好,连站都没站起来。那个女人垂着头站到他身后,他扭头刮了一眼这个女人,转身大步上楼了。
看到他们两个上楼了,方夫人松了口气,笑着对梁璞说:“你也带着孩子上去吧,我去看看心怡,一会儿吃饭就不叫她了。”
方心怡现在基本上能够跟人正常交流了,但是人多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。梁璞总觉得她的心理问题更严重,但现在还不流行心理医生,她跟方少陵说去美国请,方少陵答应是答应了,就是一直没消息。
这边迷信收魂,方夫人没少往这里砸钱,就盼着方心怡的魂赶紧回来。
梁璞上楼,心里还想着有机会问问方少陵心理医生的事。刚走到楼上,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!吓得人一跳。
她赶紧回头看跟在后面的奶娘抱着的儿子,小家伙不但没被吓着,还张着双手笑,像是想再来一回。
方少陵大步出来,看到儿子过来逗逗,勾头往下一扫,见方夫人没在楼下,抓着梁璞的胳膊就进了屋,回身把门一关,虎着脸问她:“那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什么啊?”梁璞一个箭步躲到离他最远的梳妆台跟前。
“别装傻!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?”方少陵阴着脸逼过来,把她挤到墙角。
“那是妈给你纳的妾。”梁璞往旁边躲,“你不喜欢啊?”
方少陵撑着胳膊挡住她的路,“别躲来躲去的!你说清楚,谁说我想纳妾了?”一回来看到一个给他纳的妾,他还要发火呢!
梁璞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,不想纳妾,桑采青是干什么的?
方少陵一眼就看出她想说什么,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:你敢说?
梁璞先移开目光,比瞪眼比不过他。方少陵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,站开从兜里摸出根烟叼上,然后摸火柴,可惜没带在身上,就在梁璞的梳妆台上翻,翻不到用力把烟拿下来,问她:“火柴呢?”
梁璞奇怪的说:“我这里又没有。”
方少陵一肚子气发不出,烟都没法抽,把烟在手里揉碎扔到地毯上踩。
梁璞还是有点怕他,虽然最近觉得他有点像纸老虎。她小声嘀咕:“是妈说的,你不喜欢跟妈说去啊。”
方少陵回头恶狠狠的瞪她。
“瞪我干什么?”梁璞装着在梳妆镜前照了照,看看头发,一闪身到门边拧开把手出去了,扭头再说一句:“你要不喜欢这个,就再换一个。纳妾嘛,难道你还不高兴?”
梁璞下楼来到餐厅,方夫人已经坐在桌前逗孙子了,小家伙回房换了尿布,戴上围兜,让奶娘抱着吃糊糊。看到她下来了,小家伙高兴的噗一下把嘴里的糊糊都吐出来了。方少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后面也下来了,看到就皱眉一脸嫌弃。梁璞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,他努力瞪回来,方夫人咳了一声。
“都坐下吧。”她说。
方少陵和梁璞面对面坐下,一个挨着方夫人,一个挨着孩子。梁璞扭头逗孩子,拿小围兜给他擦嘴,方少陵清了清喉咙,凑到方夫人跟前倒了杯酒递上去,“妈,您辛苦了。”
方夫人见儿子服软,面色放缓,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,放下道:“你跟流云好好的,我就高兴了。”跟着使了个眼色给那个小妾,小妾过来倒了杯酒,双手举着递给方少陵。
方少陵垂眼挟菜大口吃用力嚼,不接。
“这是你媳妇跟我一起给你选的,你收下她,好好过日子,别再闹了。”方夫人看着他说。
方少陵自己吃自己喝,一桌子的人都看着他,只有小家伙在奶娘怀里边吃边往外喷,他觉得这样挺好玩。
方少陵撑不下去了,放下筷子站起来绕到奶娘身边抱过孩子,正好那小家伙噗一口,满嘴糊糊喷到他胸前。他皱着眉把孩子往上抱抱,顺手拿起旁边梁璞手里的手帕在孩子嘴上擦了擦又塞回她手里,不管梁璞眼神凶恶的盯着他,对方夫人说:“妈,我跟流云挺好的。”
好个鬼!
方夫人还要劝,梁璞把手帕扔到桌上,说:“你放心,又不是只能让你纳这一个,日后你看到喜欢的想领回来也行,不领回来放到外面也行。”她目视前方不看背后的方少陵。
他在后面踢了下她的凳子,差点让她摔下去。
她猛的站起来,伸手要从他怀里把孩子抱走。结果他仗着身高腿长,举着孩子不给她。两人在餐厅里绕起圈来。方夫人都看傻眼了:“哎,你们这是……”
柳妈看笑了,伏耳对方夫人说:“太太您瞧,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是在闹着玩呢。”
方夫人定神坐下来细看,果然方少陵没恼,举着孩子绕来绕去就是不肯给梁璞,倒把梁璞气得脸蛋泛红。
“呵,这两个,把咱们吓得不轻,他们倒玩上了。”方夫人指着他们跟柳妈笑,起身道:“咱们回去,不理他们。”
“是。”柳妈扶着方夫人上楼,瞪了那个想上前的小妾一眼,小妾眼珠一转,低眉顺目的溜回她自己的屋了。
等到餐厅都没人了,梁璞早就觉得脸烧得不行,跺脚怒道:“你闹够了吧!把孩子给我!”
方少陵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,抱低孩子,故意露个空隙,梁璞就把孩子抢过去了。小家伙乐得哈哈大笑,手舞足蹈。
梁璞抱着孩子上楼,回身关门时方少陵挤了进来。
“你还想说什么?”梁璞瞪了他一眼,抱着孩子放到床上,解开他的尿布看,没脏又包上,拿出玩具逗他在床上玩。方少陵站在后面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她看着孩子说:“你以为妈跟我给你纳妾是怕以后桑采青进门吗?这个你尽管放心。”
听到桑采青的名字,方少陵心里就不快,每次听到都觉得脸上让人扇了一巴掌。一走神就没听到梁璞下面说了什么,只听到一个尾巴。
“……我现在就想好好顾着孩子,把他养大就行。别的我一点都不想管。”梁璞回头看方少陵,说:“你现在是走不开,我给你出个主意。你派人回去也好,传信回去也好,把桑采青带过来不就行了?未必要你自己回去。”
“你懂个屁!”方少陵没忍住骂开了。
骂得梁璞额头青筋直冒。
她看他像困兽似的在屋里疾步来回走。
“你以为我没想过?可那像什么?绑架?土匪下山抢人?我是方少陵!我方少陵什么时候要用这种办法抢女人了?”他越说声音越大。
“你以为你不像?”梁璞的声音也大起来。“你看看心怡,要我说你还不如土匪呢!土匪把人抢回来就算了!你还要把自己人再赔进去一个!”
“你!!”方少陵指着她恨得说不出来话,手都扬起来了。
梁璞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跑。
“你跑什么?”方少陵一步过来抓住她,连孩子带她都箍到怀里。
“你放开!你挤着孩子了!”梁璞脚下乱跺乱踩。
方少陵一边倒抽冷气,一边还要托着孩子,生怕她手下不稳把孩子掉了。“你先把孩子放下再跟我闹!”
“是我闹吗?”
“是我闹行了吧!”
两人对吼,方夫人早就听到声音带着柳妈站在门口,此时在外面敲门:“少陵!流云!你们俩别吵了!小心吓着孩子!”
方少陵满头大汗的把门打开,干着嗓子说:“妈,我们没吵。”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方夫人把他推开,见里面梁璞抱着孩子站在屋里。“你们把孩子给我,想怎么吵怎么吵,想开枪打谁就打,我不管了。柳妈,去把宝宝抱过来。”
柳妈过去抱孩子,梁璞想跟着出来,在门前被方少陵抓着胳膊拉回来,啪的一声门又关上了。
门外方夫人和抱着孩子的柳妈面面相觑。
“唉,这两人啊……”方夫人摇头。
柳妈晃着宝宝说:“太太,我看大少和大少奶奶倒是越来越好了。以前大少哪会跟大少奶奶在屋里说话?别说吵了,他连在屋里待一会儿都不肯,大少奶奶求他都求不回来。现在吵归吵,两人至少有话说了,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?”
方夫人想想,还真是这个道理。她跟方老爷子也是这样,没话说的时候最尴尬,幸好她有两个孩子,哪怕说孩子呢,两人有话说,这关系就不算坏。
“反正我不管了,让他们自己闹去。”方夫人逗逗宝宝,“这孩子胆子真不小,刚才屋里吵成那样,咱们听到都心惊胆战的,他一点都不怕啊。”
“小少爷像老爷,我记得大少小时候也是这样,七八岁就敢拿着枪打,天天出去呢。”柳妈笑道。
“他啊,从小就不让我省心。”方夫人想起方少陵小时候也忍不住笑了。
屋里,两人你瞪我,我瞪你站着。
梁璞环抱双臂,警惕的看着方少陵。他在屋里转了一圈,一屁股坐到床上,拍着床说:“过来,咱们两个聊聊。”
“聊什么?大少您吩咐,我都听你的。”梁璞不敢坐过去,在梳妆台前坐下了。
“哼。”方少陵冷笑,拿出烟来在手指间摆弄。“瞧着胆子小,嘴上却不饶人。以前我就烦你这张嘴,专会说些不中听的话。”
梁璞眼睛瞪起来,他说:“你别瞪,我说错你了?桑采青是你妹妹,你说起她就是小野种,贱人,连她妈妈都不放过,你嘴里说的那么脏,有没有顾到一点她是你妹妹?”
这个梁璞也有话说。
“我知道她是我妹妹?谁告诉我了?从小她就是家里的丫头,我使唤她有错吗?谁告诉我她是我妹妹,不能当丫头使唤了?哦,到头来都是我恶毒了?放到哪一家,一个丫头在主人家办喜事的时候,偷穿姑娘的嫁衣,偷姑爷,不被打死就好了!”
方少陵不像以前一说这个就生气,反而一直看着她冷笑。
“说来说去你还是记恨这个。她穿了你的嫁衣,洞房是她跟我过的。”
梁璞站起来往外走,这都是正牌沈流云经过的事,跟她没关系。就是这事说出来怎么说怎么气人!就算跟她无关,也让人生气!!
就是方少陵这个人爱这么说话,爱这么气人!!
“站住。”方少陵喊她,“说不了两句又要走。今天把这话说清楚。”
梁璞深吸一口气,转回来平静的说:“大少,你想说什么就说吧,别绕弯子了。”
方少陵低头看烟,不看她,说:“这都是以前的事了。你老放在心里,有事没事就翻出来,咱们这日子怎么过?”
梁璞深吸一口气要说话,方少陵加紧道:“我知道你嫉妒采青,这事是我对不起你。你要想接着过日子,就别再翻这个旧黄历,咱们俩还能好好过,不然……”
“不然怎么样?”梁璞瞪眼扬起下巴。
“不然……”方少陵瞪回来,“不然就让你知道我方少陵的厉害!”
梁璞翻了个白眼往外走,没走两步就让方少陵从背后扛起来了。
“啊!!!!”梁璞尖声喊,两只手在方少陵背后乱拍,两只脚乱踢。可方少陵还是稳稳的把她放到了床上。
“你干什么?!!!”梁璞尖叫,手脚并用从另一边翻下床。
方少陵伸手把她拽回来,被她一脚蹬在肋下,半边身子疼得发麻。“嘶……你闹什么!!我干什么你不知道?别闹了!啊!!”
梁璞揪下了他一撮头发,趁他抱着头的时候,一个骨碌从床上滚下来,飞快的跑到门边,对方少陵喊:“别觉得你自己是香饽饽!我早就不稀罕你了!管你去找桑采青还是谁呢!”
“你站住!!!”一听这个,方少陵火直冲脑门,顾不上头皮疼得像针扎,跳下床追出来。
梁璞一路跑下楼,方少陵直接从二楼跳到一楼,她尖叫一声往餐厅跑。
“我说真的!要不你给我一封休书!我带着孩子走就行了!!啊!!”方少陵从背后追上来又把她扛起来了,拔腿就回二楼卧室。方夫人站在楼梯那里看,他随便拨拉了下头发,气呼呼的说:“妈,没事,你回去吧。”
方夫人刚才听得半半截截,见梁璞被他扛着还在不停的挣扎,实在不知道他们两个年轻人在搞什么,说:“别闹了,好好跟流云说。”
“你放心。”方少陵说得咬牙切齿,“我肯定跟她好好说!”
本来方少陵是抱着安抚的心态决定跟梁璞上床交流一下,做为一个丈夫,一个男人,面对吃醋嫉妒的妻子,除了这样做还能怎么做?
谁知梁璞玩命的反抗,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。
方少陵把她扛回卧室扔回床上,一脚踩着床垫,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说的都是真心的!”梁璞真是这么想的,她从来没把方少陵当一回事,因为知道这男人非桑采青不要。之前她以为方少陵会很快去找桑采青,谁知到了这里后他就走不掉了,方夫人拉着不让他走。
但她还是没当一回事,因为从她认识方少陵起就知道,他非常讨厌她,可以说除了这个方大少奶奶的名分外,他根本不会碰她,说不定这个名分在桑采青来了之后也要让贤的。
所以她一直觉得,等她能功成身退了,要么带着孩子和钱走,要么只能带着钱走。要是方少陵走了,那她就带着孩子跟方夫人、方心怡在这里过下去也很好啊。
结果方少陵‘良心发现’想履行做丈夫的责任,把她给吓坏了。
梁璞指天咒地,表达她的一片真心,就是方少陵越听脸越黑。
“你说,你已经明白我对采青的真心了?不想再妨碍我们了?这辈子带着孩子过就够了?我什么时候让你走,你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?就是去跟妈说,你也愿意?”方少陵阴森的盯着梁璞。
梁璞拼命点头,“我说的都是真心的,我可以发誓!”她举手向天,“要是我不是真心的,就天打五雷轰!”
方少陵在屋里转了两圈,一脚把梳妆台踢翻了,梁璞往床里挤了挤,回头看把床头的一个黄铜雕塑悄悄拿在手里。
“好,好。”方少陵转回来,逼近她,“真是我的好老婆。”说完一把将她藏在背后的黄铜雕塑拿过来远远的扔到地上,砸在地上沉闷的一声响。梁璞一哆嗦,回神发现方少陵解扣子、解腰带上床了!
“你干什么!!”梁璞的脸吓变色了!她往后躲,方少陵将她抓过来压着,衣服很快脱掉了,他伸手过来两下就把她的衣服撕开了。
方少陵是有点气疯了,他有种感觉,他的老婆正在嫌弃他,不想要他。
这是不可能的!他也不许有这样的事发生!
刚要动粗,梁璞哭了。
她捂着脸浑身不停发抖,一会儿就哭的满脸是泪,难看得要死。
“不要……求求你不要这样……呜呜呜……”梁璞哭的倒噎气,方少陵胸口的一股火气瞬间散了。
她没玩花样。
他伸手过去想搂着她的肩安抚她,发现她被他一碰就发抖,就直接往后缩。
方少陵深深叹了口气,不明白的看着她。
怎么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呢?
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他的妻子,他儿子的妈,跟着他出生入死,从枪林弹雨里飘洋过海跑到这边,帮他孝顺母亲,照顾妹妹的女人……
她不想要他了。
方少陵垂下头,一时间浑身无力。过了一会儿,见梁璞还是哭得发抖,叹气下床穿衣服。
“别哭了,我走了。”他说完走到门边,没见她抬头说话,开门出去再关门,站在门外半天也没见她出来说两句话,最后只能怅然的走了。
他这一走,就是半年。
关于那个妾,他倒留下话说不要。他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。
方夫人见方少陵对这个妾不感兴趣,还了她的身契,也不要她的身价银,让她走了。家里只剩下梁璞、心怡和方夫人,还有小宝宝,一屋子的下人侍候他们,日子过得平淡又平静。
直到孩子周岁,方夫人想着请人来办抓周,还有孩子的名字还没起呢,就发电报喊方少陵回来。
方少陵风尘仆仆的回来了,人看着比以前稳重不少,少了一份轻浮和狂妄。别的不说,他居然记得给全家带礼物回来!给方夫人、方心怡和梁璞都是一套首饰,给宝宝是一副长命锁,连柳妈都有一份,是一件羊毛披肩。
首饰都是老东西,方夫人看着梁璞手里的那个胸针说:“我看着像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改的,样子是新的,中间这块老玉是好东西。”她给梁璞戴上,笑道:“你也不爱往身上戴,有多少东西都放着,看着身上太素了。”
都说女为悦已者容,梁璞不打扮自己,方夫人就觉得梁璞是因为方少陵伤心了才这样。其实那些宝贝都被梁璞放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呢。让她天天戴着价格十几万的首饰?那连路都不会走了!
梁璞跟方夫人说话看首饰的时候,方少陵就一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,手里玩着一根烟,也不点火,也不抽,就拿着看。
方夫人说:“你带少陵回屋休息一下,一会儿下来吃晚饭。”说着把他们两个推上楼了。
梁璞走在后面,以为方少陵会像以前那样去书房,谁知他站在卧室前不动了。她也不敢走过去了,上次他临走前发生的事还记忆犹新。
“……”方少陵看着她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。“我看你身上也不爱戴东西,这个小,不容易被宝宝抓倒,戴着玩吧。”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后,大步去书房了。
梁璞回房间打开看,见是一个大拇指大小的鸡油黄的福豆玉佩,配着一根细金链子。她对着镜子戴好,在灯光下油润的玉静静躺在她的胸口,发出温润的光。
晚饭时,方夫人问起给宝宝起的名字。
“你想好没有?宝宝都一岁了,还是宝宝、宝宝的叫着。”她说着给方少陵挟了一筷子茭白。
心怡已经能下楼来吃饭了,今天桌上又没有外人。她坐在宝宝旁边,笑嘻嘻的逗他,宝宝一字一顿用力的喊:“姑!姑!”
方少陵看着心怡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他低下头说:“起好了,他这辈从平字,就叫平安。简简单单的,意思也好。”
方夫人放下筷子,叹道:“对,咱们一家在一起,平平安安的就行。”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人,从梁璞到方少陵,从宝宝到心怡,“都好好的就行。”
抓周挺盛大的,方少陵请了不少人来。方夫人手把手教梁璞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,怎么招待客人,安排宴会,做为方家大奶奶,她需要做的有很多。
方少陵很给梁璞面子,在家这十天里,一直跟梁璞同进同出,晚上就歇在书房里。方心怡只在熟客前出来,其他时间都躲在房间里。她虽然年纪大了点,又曾经有过那些事,但问起她的人还是不少的。
他示意梁璞挑一挑人家。
“你还想把心怡嫁出去?”梁璞不明白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。
方少陵靠在沙发上,平安坐在他腿上玩。他说:“不能总不让她出门,就算不嫁人,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。”而且,时间越长,他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妹妹,想补偿她却不知从哪里入手好。想来想去,还是找个好人家让她嫁人,只有看着她过得好他才能安心。
如果不是短时间内给方心怡挑个婆家嫁出去,而是让她多交几个朋友,这倒是简单的多。梁璞也赞成让心怡多出门,多跟人交际。
她请了不少客人来家里玩,有同龄的人就叫上心怡,外面有听戏的,逛街的就让心怡跟着出去走一走,几次以后心怡看起来开朗多了。
方少陵一个月总能回来几次,方夫人最近越来越爱念佛,家里修了个小佛堂,她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梁璞。方少陵回来时,他们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,聊聊天,然后方夫人就回屋了。
心怡也不爱跟方少陵说话,一见他就躲回屋去。方少陵看起来很难过,梁璞不明白心怡为什么这样,以为她还记得当时方少陵开枪的事,就去问她。
“不是这样的,大嫂……”方心怡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心情来。她到现在还是没搞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。她喜欢萧清羽,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很堵。萧清羽喜欢桑采青,她讨厌桑采青,却又被她的人格魅力吸引。桑采青充满活力的样子让她羡慕不已,萧清羽喜欢这样的桑采青,让她感觉格外的复杂。她想变成桑采青这样的人,这样萧清羽就会喜欢她了吧?
但方心怡是后悔的。
当时一时冲动,她在自己的婚礼上帮助萧清羽和桑采青逃走,逃离她的哥哥。因为当时她想不出别的办法,他们也没有办法。为了萧清羽,她愿意放他跟他爱的人离开。也愿意放了桑采青,因为他们两人相爱,而她的哥哥又想强抢桑采青。
但是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!
她指的并不是自己受伤的事。在她看来或者她当时就应该被一枪打死,不过那样一来,方夫人和方少陵就更难过了。她伤心的是因为自己,方夫人和方少陵都被她拖累了。她自己的名声,方家的名声也毁了。
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,像她这么大的女孩早就应该嫁人了。可是她偷偷听到的,那些来向她提亲的人有不少都是娶续弦,有的家里还有孩子。
她发现她把自己给害了。
她并不是恨方少陵,只是觉得没办法面对他。她做了那么蠢的事,害了自己,害了哥哥,害了一家人。
梁璞问出来后去找方少陵。
“你去劝劝心怡吧。告诉她,你其实不怪她。”
方少陵听完心怡的心事后,坐在那里半天不动。他神色木然,手中的烟已经被揉碎了。
梁璞暗叹一声,轻轻拍拍他的肩。
方少陵心里如排山倒海一样,恨不能把自己掐死!!倒退回去,他绝对不会把心怡嫁给萧清羽!哪怕拼着桑采青恨他,他把萧清羽和萧家全投进监狱,全杀了也不会让他跟心怡扯上关系!
都是他害的……
他握住梁璞的手,苦笑:“你说的对,全是我的错。”
方少陵跟方心怡关门谈了一天,两兄妹抱头痛哭后,方少陵回军队了,方心怡开始跟着方夫人念佛!
梁璞差点没晕过去,一封电报把方少陵又喊回来了。
方少陵到了军队还没两天就接到电报,回来进门看到梁璞正在等他,脱下帽子问:“你叫我回来干什么?”
梁璞把他拉回卧室,关上门开始问他:“你跟心怡是怎么说的?”
方少陵坐在沙发上,解开扣子喘气。梁璞给他倒了杯水,他喝着说:“怎么了?”
“心怡从你走后,就天天跟妈在小佛堂念经,晚上读经,还抄经书!”梁璞坐在他身边逼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