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起碗筷,胡乱扒拉着饭,嘴里塞得满满的,眼泪却还在往下掉,砸在碗里,“啪嗒啪嗒”
响。
毕竟跟张玉祥过了这些年,没享过一天福不说,还净跟着遭罪,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,心里头能不憋屈吗?
这些年的付出,跟打水漂似的,想想就窝火。
“离都离了,管他干啥?”
韩金贵叹了口气,拿起酒杯抿了一口,“他爱死哪死哪去,眼不见心不烦,以后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。”
刘国辉给自己倒了杯酒,端起来对着韩秀娟说:“四姐,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!张玉祥那犊子连自家人都祸害,你跟他离了是对的,不然迟早得被他坑死,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。”
韩秀娟点了点头,没吭声,扒拉了几口饭,放下碗筷就往外走,脚步沉沉的。
刘国辉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背影上了,直勾勾的,跟丢了魂似的。
直到陈铭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,才猛地回过神来,一脸茫然地瞅着陈铭。
“还看?赶紧吃饭!”
陈铭瞪了他一眼,“等会儿还得把猎物给黄老板送去呢,晚了人家关门了。”
刘国辉这才低下头扒饭,心里头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,七上八下的:女人受了这么大委屈,该咋哄呢?
等会儿把猎物卖了,去国营商店给四姐买点啥?
买块花布?还是买盒雪花膏?
她会不会喜欢?
这么一想,他三口两口扒完饭,拽过棉袄套上,催着陈铭:“快点快点,卖完东西早回来!”
那猴急的样儿,就跟屁股着火了似的,根本坐不住了,因为这小子心里头已经开始长草了。
在刘国辉这小子的连声催促下,陈铭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,放下杯子就着炕沿蹬上棉鞋。
韩金贵吧嗒着烟袋锅子,烟灰簌簌落在炕席上:“你俩沾了酒,路上可得加小心,别踩着冰碴子摔着。”
“放心吧爸,我俩心里有数。”
陈铭拽过墙上挂着的棉袄套上,领口的绒毛沾着点雪粒,是早上上山带回来的。
刘国辉早拎着空麻袋候在门口,脚底下跟长了草似的,不住地碾着地上的冻雪。
俩人刚迈过门槛,罗海英就从灶房追出来,手里还攥着俩热乎的玉米面窝头:“这饭都没吃利索咋就往外窜?急啥火烧的?”
刘国辉红着脸没搭腔,耳朵尖却红得透亮。
陈铭咧着嘴打趣:“这不是有人心里长草了嘛,赶着把东西卖了,指不定要往哪儿送呢。”
他太了解刘国辉那点心思
——
这小子打刚才起就眼神发飘,十有八九是惦记着给四姐韩秀娟捎点啥。
刘国辉一听这话,脖子猛地往韩秀娟家那排房瞅了一眼,那小动作跟偷油的耗子似的,反倒让陈铭心里的猜测更笃定了。
“眼瞅着天阴得跟墨似的,八成要下雪,你俩早点往回赶。”
罗海英又叮嘱,往陈铭手里塞了个窝头,“对了铭,啥时候让秀梅回娘家住两天?再叫上你爹妈,咱一家子凑凑,我给炖锅酸菜白肉。”
“知道了妈。”
陈铭把窝头揣进怀里,和刘国辉把雪狐、黑貂还有半麻袋哈士马子往狗爬犁上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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