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村的天,像是被村长王老虎的气焰压得低沉沉的。他本就是村里有名的一霸,仗着宗族势力和手里那点权力,横行乡里多年,占人便宜、欺软怕硬的事做了不少,村民们敢怒不敢,只能暗地里忍气吞声。
想当初,杨大鹏捧着临江市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回家时,王老虎可是另一副嘴脸。他提着上好的烟酒,亲自登门道贺,脸上的褶子都堆成了花,拉着杨老实的手拍个不停:“老杨啊,你真是好福气!大鹏这孩子有出息,以后可是吃公家饭的医生,咱青石村都跟着沾光!”那语气里的巴结,恨不得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——他心里打的算盘精着呢,盼着日后杨大鹏学成归来,能借着这层关系攀附些好处,就算自家有个头疼脑热,也能有个“自家人”照料。
可如今,杨大鹏成了眼神涣散、语混沌的“大傻”,学校的退学通知彻底断了王老虎的念想,他脸上的热络便瞬间冷了下来,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贪婪。他瞧着杨老实夫妇老实巴交,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,就算杨老实早年学过些土方子,这些年救治过不少乡亲,落下个“大善人”的名声,可在王老虎眼里,没权没势的善良,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软肋。更何况杨大鹏变傻失了依靠,老两口又年过半百,力气一日不如一日,他们家那几亩靠河边的良田,土壤肥沃,灌溉方便,早就让王老虎垂涎三尺了。
“这杨家的地,迟早得是我的。”王老虎在自家院子里喝着酒,对着几个心腹地痞眯眼笑道,“一个傻子,两个老东西,还想守着那么好的田?简直是浪费!”
话音刚落,旁边的地痞李四就凑了上来,献媚道:“村长说得是!那几亩地要是归了您,今年的收成指定翻番!您一句话,我们哥几个帮您办得妥妥的!”
王老虎点点头,眼里闪过一丝阴狠:“别来硬的,免得让人说闲话。咱得‘名正顺’地把地拿到手。”
没过几天,王老虎就带着村委会的人找上门,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,说是“村里土地重新规划”,要把杨家的良田收归村集体,再给他们换几亩山坡上的薄地。“老杨,这是村里的规定,大家都得遵守。”王老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“你家大鹏现在这样,也种不了那么好的地,换块近的,你们老两口也省心。”
杨老实拿着那张纸,手都在抖。他种了一辈子地,怎么会不知道山坡地的贫瘠,种下去的庄稼能不能收成都难说。“王村长,这地是我们家的命根子,不能换啊!”他红着眼眶争辩,“当年分地的时候,这几亩地就确权在我们名下,怎么能说收就收?”
“确权?”王老虎冷笑一声,伸手夺过纸,“村里的地,说到底还是村集体的!我说能收就能收!你要是不识抬举,可别怪我不客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