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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8章 第二夜的危机

管校长那句“用你们手里的刀活下去”,背后藏着的是对人性极限的极致打磨。

只有让他们在一次次的绝望中体会到自身的渺小与脆弱,感受到孤立无援的刺骨寒意,才能彻底剥离掉温室里的娇气与傲慢,催生出真正能在绝境中扎根生长的坚韧。

夜更深了,风雪卷着火焰的灰烬在山谷里飘荡。

被摧毁的营地中,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啜泣,很快又被寒风吞没。

那些蒙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岩缝深处,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,和一群在绝望中舔舐伤口、却又在眼底悄悄燃起一丝不屈火苗的年轻身影。

王磊踉跄着蹲下身,冻得发红的手指在雪地里抓-->>了一把蓬松的新雪。

寒气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,他却像没察觉似的,狠狠将雪攥成紧实的团,猛地按在自己青肿的脸颊上。

冰碴子硌得伤口生疼,他倒抽一口冷气,粗粝的嗓音里裹着怒火:“这群老东西,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?”

雪团在他掌心慢慢化成冰水,顺着下巴滴进领口,激得他打了个寒颤。

被橡胶棍砸中的颧骨还在隐隐作痛,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,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“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完成拉练。”队伍后排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,是那个总爱扎着高马尾的林小雨。

她的防寒服袖口磨破了个洞,冻得发紫的手腕上还留着被帆布绳勒出的红痕,此刻正用冻硬的围巾抹着眼泪,睫毛上的霜花混着泪珠簌簌往下掉。

温磊靠在块结着薄冰的岩石上,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。

他低头看着自己被踩扁的水壶,壶身凹陷处还卡着片雪粒,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:“诶……”尾音拖得老长,像被寒风揉碎的棉絮,散在寂静的谷道里。

周围的人也跟着蔫了下去。

有人把冻硬的睡袋往身上裹了裹,帽檐压得几乎遮住眼睛;

有人用树枝在雪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圈,木枝划过冰面的“沙沙”声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颓丧;

还有人盯着被抢走物资的空地发呆……

“不如……我们发信号弹吧。”坐在最边上的任承先突然开口,声音细得像根绷紧的线。

他推了推结着冰花的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外侧的信号弹袋,红色的保险栓在昏暗中闪着微弱的光。

“闭嘴!”张明猛地从雪地上弹起来,后颈的肿块被牵扯得生疼,他却顾不上揉,粗声粗气地吼道,“谁要是再提信号弹,老子把他腿打折!”

他的军靴碾过冰碴的脆响惊得旁边的女生往回缩了缩,他攥着拳头的指节泛白,虎口被工兵铲磨出的茧子在寒风里泛着硬挺的光。

任承先也不示弱,猛地抬起头,眼镜片反射着雪光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他往前凑了半步,防寒服的拉链崩开两颗,露出里面沾着雪渍的毛衣,“难不成抱着等死?”

“干就完了呀!”张明梗着脖子,喉结滚动时带着粗气,他撸起袖子,露出冻得通红的胳膊,上面还留着昨天扛圆木时蹭出的擦伤,“总比当逃兵强!”

“说得容易。”任承先“腾”地站起来,积雪在他靴底咯吱作响,“你倒是说怎么干啊!光嘴巴说谁不会啊!嘴皮子上的功夫有什么用?”他指着地上散落的断帐篷杆,“我们现在连块完整的挡布都没有,取暖器也坏了,今晚就得冻成冰棍!”

“你说谁光有嘴皮子上的功夫!”张明也撸起了袖子,露出结实的小臂,上面的青筋因愤怒而鼓胀,“昨天挖雪沟的时候是谁偷懒?守夜的时候是谁差点睡着?现在倒有脸说我!”

两人怒目而视,寒气从彼此的眼神里往外冒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
杨新看着他们越凑越近的脸,又扫过周围同学——有人低着头假装没看见,有人攥紧了拳头一副要劝架的样子,还有人悄悄往信号弹的方向挪了挪脚。

她心里一紧,知道不能再让他们吵下去。

要是真打起来,这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队伍就彻底散了。

“好了好了!”杨新连忙上前一步,冻硬的靴底在雪地上滑出半步,她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,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,“这个时候就不要内讧了!你们先听我说一句好不好?”

张明的拳头停在半空,任承先也僵在原地。

两人喘着粗气对视一眼,眼底的怒火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。

他们都清楚,在这种时候窝里斗有多愚蠢,不过是被连日的疲惫和恐惧憋坏了情绪,才一时失控。

任承先率先别过脸,冷哼一声坐回雪地上,抓起根树枝在冰面上戳出一个个小坑。

张明也没好气地摆了摆手,转身靠在岩壁上,帽檐压得低低的:“好,你说,你说。”

他后颈的肿块还在隐隐作痛,他抬手揉了揉,指腹触到那硬邦邦的疙瘩,心里的火气又窜上来几分,却终究没再发作。

杨新松了口气,勉强挤出一丝微笑,呵出的白气在唇前散开:“老师们的打算,我们之前不是早就已经搞清楚了嘛。”她踢了踢脚边的一块碎冰,“现在抱怨这个,你们是不是搞错重点了?”

任承先抬头瞥了她一眼,推了推眼镜:“这个我当然知道。”他捡起片冻硬的树叶,在手里揉得粉碎,“我的意思是说,老师们这个样子袭击,我们根本就撑不住七天啊。还不如……”

后面的话没说出口,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。

“是啊,”林小雨又抽了抽鼻子,用冻得发僵的手指绞着围巾,“这七天拉练简直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。别说我们,估计一班、二班那些尖子班,都撑不住。”

杨新没有反驳,反而点了点头:“你们说得很对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每个人冻得发红的脸,话锋一转,“但你们还是搞错了重点。”

众人都愣住了,疑惑地看着她。

连靠在岩壁上的张明都抬起了头,帽檐下的眼睛里带着点探究。

那个总爱梳双马尾的女生往前凑了凑,发梢上的冰碴蹭在防寒服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:“新姐,你说的重点是什么呀?”

杨新等的就是这个问题,她笑了笑,突然抬起手,指向远处的天空。

就在这时,一道刺目的红光突然划破铅灰色的云层,在天幕上炸开一朵猩红的花,连飘落的雪粒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。

那是信号弹的光芒,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眼。

“是他们。”杨新的声音清亮,穿透了风雪的呼啸。

温磊猛地抬起头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像被点燃的星火:“是其他班级!”

王磊也反应过来,捂着还在发疼的脸颊笑出了声,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:“哈哈,我还以为你会说是我们自己呢。”他揉了揉颧骨,眼里的颓丧一扫而空,“这么说的话,刚才那发信号弹,就是有班撑不住了?”

杨新点了点头,目光变得坚定:“当然,战胜自我也是一个理由。不过,现在跟你们说这些虚的没意义。”她指了指地上被踩烂的饼干袋,“我是想说啊,这次拉练跟我们的期末考核成绩是挂钩的。但之前老师可没说过怎么评分。你要说表现优异就能得高分的话,那怎么才算优异呢?看老师们心里的尺子吗?”

任承先若有所思地皱起眉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,突然眼睛一亮:“你是说……”

没等他说完,张明就抢过了话头,声音里带着点兴奋:“你是说,活得越久分越高!”他猛地站起来,后颈的疼都忘了,“谁能撑到最后,谁就是第一!”

任承先瞪了他一眼,却没像刚才那样动怒,反而纠正道:“诶,什么叫活得越久。那叫坚持得越久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,突然同时笑了起来。

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,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暖和了几分。

温磊捡起地上的工兵铲,往雪地里顿了顿,冰碴四溅:“这么说来,我们可不能输。”他指了指远处信号弹炸开的方向,“刚才那班退出了,就少了个竞争对手。”

王磊也直起身,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胳膊,疼得吸了口冷气,眼里却闪着光:“走,找木材去!今晚必须搭个像样的棚子,让那些退出的看看,二十三班可不是软柿子!”

杨新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众人,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
寒风依旧卷着雪粒往领口钻,但她却觉得没那么冷了。

远处的红光渐渐散去,只留下淡淡的光晕在云层里飘荡,像个无声的句号,宣告着某个对手的离场。

而他们的战斗,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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