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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山中历险

他深吸一口气,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,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,仿佛要在这苍茫的山-->>林里,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。

……

温羽凡在峨眉山的密林中兜兜转转,手机屏幕上的定位箭头像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,信号格时断时续地跳着,最后彻底隐没在一片空白里。

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成碎金,落在积着腐叶的地面上,随着风动晃出斑驳的光影,却照不亮他眼底的茫然。

起初那半个钟头,他还能凭着聂文给的坐标大致辨明方向,踩着前人踩出的浅痕往密林深处走。

可越往里走,路径越发模糊,藤蔓像绿色的蛇缠满树干,没过膝盖的蕨类植物带着晨露的湿意,蹭得裤腿冰凉。

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,指尖触到一片滚烫。

这才惊觉,周遭的树木早已换了模样,那些熟悉的迎客松、青石板路,早已被无边无际的浓绿吞没。

“迷路了。”温羽凡低声自语,声音撞在密不透风的林间,连个像样的回音都没有。

他靠着一棵老杉树歇脚,树干上布满深褐色的裂纹,像极了他此刻纠结的眉头。

望着四周层峦叠嶂的山影,遮天蔽日的树冠织成密不透风的网,一丝悔意突然顺着脊椎爬上来:“要是带着霞姐来就好了……”

霞姐小时候常跟着她爹在山里采笋,识得不少岔路,说不定看一眼树皮的朝向、听一声鸟叫,就能辨出东南西北。

可这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他用力掐灭了。

他猛地直起身,后背离开树干的瞬间,带起几片干枯的树皮簌簌落下。

他亏欠霞姐的还不够多吗?

从地下室对练时她故意收着的腿法,到赌斗前那句“我信你”,再到庆功宴上那首没唱完的情歌……这份情义重得像块烙铁,烫得他不敢再贪心。

更何况,他要找的闲云居士踪迹成谜,这深山里藏着多少凶险都未可知。

霞姐右臂的石膏还没拆,怎么能让她跟着自己钻林子、冒风险?

温羽凡咬了咬牙,从地上捡起根粗壮的树枝充当拐杖,拨开挡路的蕨类植物。

指尖被叶片边缘的锯齿划出道细痕,渗出血珠滴在腐叶上,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。

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,望向密林深处那片更深的浓绿——不管多难,总得走下去。

就在这时,左侧的灌木丛突然发出“哗啦”一声巨响。

不是微风拂过的轻响,是带着蛮力的搅动,枯枝断裂的脆响混着叶片摩擦的沙沙声,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穿过荆棘丛。

温羽凡的神经瞬间绷紧,像被拉满的弓弦。

他猛地侧身躲到树后,握紧手里的树枝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峨眉山有黑熊出没的传闻突然撞进脑海,他甚至能想起霞姐说过“去年有采药人被熊拍断了腿”时,脸上后怕的表情。

武徒六阶的实力对付人类或许够看,可面对那种一巴掌能拍碎石头的猛兽,胜算实在渺茫。
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风都停了。

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“咚咚”地撞在胸腔里,像要敲碎肋骨。

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死死盯着那片晃动的灌木丛,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动静……

沉重的脚步声?

粗重的喘息?

还是爪牙划过树干的锐响?

“唰!”

一道灰影突然从灌木丛里蹿出来,速度快得像道闪电。

温羽凡下意识地举起树枝,全身肌肉紧绷,准备迎接撞击的瞬间,却看清了那道身影的模样。

不是黑熊。

是只半大的猴子,灰棕色的毛沾着草屑,尾巴蓬松地翘着。

温羽凡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,举着树枝的手缓缓放下,后背抵着树干滑坐下来,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,浸湿了还没干透的衬衫。

这猴子他上山时见过不少,在游客堆里抢矿泉水瓶、扒零食袋,嚣张得很,却没听说过伤人性命的。

然而,温羽凡这口气还没在肺里焐热,那只灰毛猴子突然像被什么猛拽了一把,四肢绷得笔直,像颗出膛的小炮弹朝他冲来。

“噌!”

几乎是眨眼的功夫,毛茸茸的身子就撞进了他怀里。

温羽凡只觉胸口一沉,胳膊下意识圈住那团乱动的活物,掌心立刻传来细密的震颤。

猴子的爪子像铁钩似的扒住他的衬衫后背,毛茸茸的脑袋往他颈窝里钻。

“猴哥,”他腾出一只手想把这小家伙扒开,指尖触到的皮毛却烫得惊人,“我身上真没吃的。”他摊开的手掌空空如也,指腹还沾着早上爬山时蹭到的泥灰,“你闻,连点饼干渣都没有。”

肚子像是应和似的,“咕……”地叫了一声,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。

他早上从川府城逃出来时太急,别说给猴子准备的零食,自己兜里连块糖都没揣,此刻胃里空得发慌,酸水直往上涌。

可怀里的猴子半点没松劲,反而抖得更厉害了。

那不是寻常讨食时的急躁,是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恐惧。

温羽凡能感觉到小家伙的肋骨在他掌心突突跳动,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,后背的毛被冷汗浸得发黏,贴在他的衬衫上,带来一阵湿冷的痒。

它甚至没像景区里那些“惯犯”似的去掏他的口袋,只是用脑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鸣,像被遗弃的小狗。

温羽凡的心猛地提了起来。

就在这时,身后的灌木丛突然发出“哗啦”一声脆响。

不是风刮过树叶的轻响,是有什么大家伙碾过枯枝,带着沉甸甸的力道。

紧接着,“咔嚓——咔嚓——”树枝断裂的声音由远及近,地面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,像有头大象正往这边挪。

他缓缓抬起头,脖颈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
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斜斜打下来,在前方的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起初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树后晃动,随着那东西一步步走出,轮廓渐渐清晰……

墨黑的鬃毛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,每走一步,蓬松的毛发就跟着颤一下,像流动的黑绸缎。

粗壮的前肢落地时,能看到肉垫深陷进腐叶里,露出的爪子泛着青白的寒光。

“真的有熊!”

温羽凡的后颈“唰”地爬满冷汗,顺着脊椎往下淌,凉得像浇了桶冰水。

他下意识地收紧胳膊,把怀里的猴子抱得更紧了些。

小家伙在他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几乎要嵌进他的骨缝里。

那只黑熊原本正低着头,圆滚滚的脑袋在草丛里拱着,像是在追踪什么。

直到温羽凡的呼吸声稍重了些,它猛地抬起头,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在浓密的毛发间闪着凶光,鼻子嗅了嗅,突然锁定了前方的人类。

对于这山林里的霸主来说,直立行走的人类本就透着股冒犯。

尤其温羽凡此刻圈着猴子的姿态,在它眼里无疑是在挑衅自己的领地。

“吼!”

一声咆哮突然炸开,像闷雷滚过山谷。

温羽凡感觉耳膜嗡嗡作响,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下,连怀里的猴子都吓得失声尖叫。

黑熊粗壮的后腿猛地蹬地,庞大的身躯“噌”地直立起来。

温羽凡这才看清它的全貌:

足有两米高的身子像座黑铁塔,宽厚的肩膀比他两个腰还宽,隆起的肌肉把蓬松的毛发撑得鼓鼓囊囊,每块肌肉的颤动都透着撕裂钢铁的力道。

它前爪往胸前一抱,尖利的爪子在光线下闪着冷光,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泥土。

黑熊张着的血盆大口,上下颚错开的角度大得惊人。

两排黄白色的尖牙足有手指长,犬齿像两把小匕首,牙缝里还沾着些深色的碎屑,一股腥臊的气息顺着风飘过来,呛得温羽凡差点皱眉。

它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,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动,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温羽凡,瞳孔缩成了细缝,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,只有被侵犯领地的暴怒。

仿佛下一秒,这头巨兽就会像碾死蚂蚁似的扑过来,把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。

温羽凡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铁钳攥住,每一次狂跳都带着擂鼓般的轰鸣,震得肋骨发颤。

那股从脚底板窜上后颈的寒意,顺着脊椎炸开密密麻麻的战栗,恐惧像涨潮的海水,瞬间漫过理智的堤坝——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轻响。

没有半秒迟疑,他猛地拧过身,双腿像上了发条的弹簧,带着全身的重量向前冲去。

鞋底碾过满地枯枝败叶,发出“咔嚓咔嚓”的脆响,混着碎石被踢飞的“嗖”声,在寂静的山林里织成一片仓皇的杂音。

两旁的灌木枝桠疯了似的抽打着他的脸颊和手臂,带着锯齿的叶片刮过皮肤,留下火辣辣的疼,可他连皱眉的功夫都没有,眼里只有前方不断延伸的密林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嘶吼:跑,拼命跑,绝不能被那畜生追上!

怀里的猴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呜咽,瘦骨嶙峋的爪子猛地收紧,把他的衬衫都抓出了几道抓痕。

那力道带着濒死的恐慌,抓得他背部生疼,却也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。

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了。

“咔嚓……轰!”

一声粗壮树枝被拦腰折断的巨响炸在耳畔,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,像巨石碾过地面,每一下都精准地踩在他的心跳节拍上。

那声音里还裹着黑熊粗重的喘息,混着浓郁的腥臊气,顺着风灌进鼻腔,呛得他喉咙发紧。

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,砸在锁骨处浸湿的衬衫上,洇开更深的痕。

他的呼吸早已乱成一团,每一次吸气都像扯动破旧的风箱,带着撕裂般的疼,可肺部依旧像被烈火灼烧,叫嚣着渴望更多空气。

就在这时,眼角余光瞥见右侧一棵合抱粗的古树。

几乎是本能反应,温羽凡猛地变向,借着冲势扑到树干前。

手指闪电般抠进树皮的裂纹,指甲缝里瞬间塞满潮湿的青苔,脚掌蹬着凸起的树节向上蹿。

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猿猴,手脚并用,肌肉贲张如铁,蹭得树干上的腐叶簌簌下落。

不过眨眼功夫,整个人已经悬在离地三米多高的树杈间。

他死死抱住碗口粗的枝桠,胸腔剧烈起伏,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,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。

低头看时,那只猴子还缩在他怀里,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臂弯,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
“呼……”温羽凡长长吐出一口气,视线投向地面。

黑熊追了过来。

它庞大的身躯像座移动的黑塔,站在树下仰头咆哮,震得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,几片枯叶甚至直接砸在温羽凡脸上。

它围着树干转了两圈,粗短的鼻子在地面和树皮上反复嗅闻,黑色的鼻息喷在树干上,留下湿漉漉的痕迹。

见它只是在树下打转,并没有向上攀爬的意思,温羽凡悬着的心稍稍回落。

他抬手抹了把脸,指尖蹭过下巴上的冷汗,低头对怀里的猴子轻声道:“猴哥,别怕了,咱们暂时安全了。”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,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。

猴子似乎听懂了,抬起头,圆溜溜的眼睛里还蒙着水雾,却不再发抖,只是用爪子轻轻扒了扒他的衣襟。

可这份安心只持续了不到二十秒。

突然,那只黑熊停下了咆哮。

它盯着树干看了两秒,猛地抬起粗如碗口的前爪,死死扣住树皮。

黑色的绒毛在风中炸开,锋利的爪子深陷进木质里,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。

紧接着,它庞大的身躯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向上挪动。

动作虽然笨拙,每爬半尺都要晃悠两下,粗壮的后腿在树干上蹬出沉闷的响声,可那双闪着凶光的眼睛,确确实实在一点点靠近。

温羽凡的瞳孔骤然收缩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
他怎么忘了?黑熊本就擅长爬树!

一股绝望像冰水般从头顶浇下,瞬间浇灭了刚才那点微弱的庆幸。

他死死攥着树枝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指腹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。

喉咙里涌上股铁锈味的腥甜,那是极致恐惧下,气血翻涌的滋味。

树杈在黑熊的攀爬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哀鸣,仿佛随时会断裂。

温羽凡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,看着那双里闪烁的贪婪与凶狠,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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