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羽凡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,下颌线绷成锋利的折线,目光穿透夜色,死死锁着黑蜘蛛那张覆着冷笑的脸。
晚风卷着街口垃圾桶的馊味掠过来,吹得他额前碎发乱颤,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亮得惊人,没有半分退缩的怯懦,倒像是淬了火的钢,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锋芒。
他左脚在前脚掌碾住块碎石,右脚在后膝盖微沉,双臂自然垂在身侧,指尖却悄悄蜷起——这是龙吟拳起势前的蓄力姿态,看似松弛,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像上了油的齿轮,随时能爆发出崩山裂石的力道。
黑蜘蛛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,喉咙里滚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。
“死到临头还摆架子?”他说着猛地晃了晃胳膊,十根手指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翻动,指节错动发出“咔吧咔吧”的脆响,竟真像突然多长出两只手臂般,在身前织出片密不透风的黑影。
下一秒,他整个人突然矮身窜出,脚尖点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,唯有紧身衣下摆扫过地面碎石,带起阵“沙沙”的轻响,眨眼间已扑到温羽凡面前。
两道寒光从黑影里暴射而出——是两柄缠着防滑黑布的匕首,刃口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冷光,直取温羽凡咽喉。
那速度快得离谱,空气被刃口撕裂,发出“咻咻”的锐响,仿佛下一秒就要洞穿皮肉。
温羽凡瞳孔骤缩的瞬间,灵视自动在视网膜上铺开慢动作轨迹:黑蜘蛛左臂肌肉贲张的弧度、右肩前倾的角度、甚至匕首上沾着的旧血痕都清晰可辨。
他腰身猛地向左侧拧转,动作快得带出道残影,堪堪让过刺向喉头的锋芒。
就在身体扭转的刹那,他右拳顺着腰侧骤然弹出,拳风掀起股劲风,带着“呼”的破空声直捣黑蜘蛛小腹。
“嘭”的声闷响,黑蜘蛛像被重锤砸中,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三步。
他捂着肚子闷哼一声,眼底闪过丝错愕——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保安,拳头竟硬得像块铁。
还没等温羽凡稳住身形,头顶突然传来“嗖”的轻响。
他头皮一麻,眼角余光瞥见道银亮的细线正从斜上方坠下来,像毒蛇吐着信子缠向自己的脚踝。
是钓鱼人!
那家伙不知何时已挪到街口路灯杆旁,鱼竿斜指夜空,鱼线在月光下泛着几乎看不见的微光,末端的金属钩闪着寒芒。
“灵视!”温羽凡在心里低喝一声,视野里瞬间浮现出鱼线的完整轨迹——那线比缝纫线还细,却绷得笔直,显然淬了足够的力道。
他猛地提气跃起,双脚离地的刹那,鱼线擦着他的脚底掠过去,带起的风刮得脚踝生疼。
可落地的瞬间还是出了岔子。
地面裂着道缝,他右脚刚好踩进裂缝,脚踝猛地一崴,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。
就是这半秒的迟滞,黑蜘蛛的反击已如影随形。
“看招!”黑蜘蛛狞笑着甩腕,左手匕首突然脱手飞出,在夜空中划出道银弧,直取温羽凡心口。
温羽凡下意识侧身,肩胛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……
匕首虽没扎进要害,却擦着他的左臂划过去,锋利的刃口像快刀割黄油般撕开皮肉,带起串血珠。
“嘶……”他倒抽口冷气,低头时正看见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,在肘弯处汇成小股,滴落在水泥地上,洇开朵深色的花。
伤口处的皮肉外翻着,露出底下泛红的肌理,疼得他胳膊都在微微发颤。
“啧啧,这就受不住了?”黑蜘蛛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匕首,刃口上的血珠顺着凹槽往下滚,在尖端凝成颗殷红的珠子,“早知道这么不经打,刚才就不用费那劲了。”
钓鱼人始终没动,像尊钉在原地的石像。
可温羽凡能感觉到,那根鱼竿的角度变了——竿梢微微下沉,鱼线在暗处重新绷紧,显然正瞄准自己的后心。
那家伙就像个最耐心的猎人,等着他露出更大的破绽,好给致命一击。
温羽凡咬着牙攥紧拳头,伤口的疼像针似的扎着神经,却让他的眼神更冷了。
他活动了下左臂,血珠又涌出来些,可他连眉头都没皱——这点伤跟楼塌时被钢筋刺穿的剧痛比起来,根本算不了什么。
“还有什么招数,尽管使出来。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血沫的腥气,“今天要么你们躺在这里,要么……我拉你们垫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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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说温羽凡有着搏命的勇气,但他也清楚,自己现在处境非常危险,这两个杀手配合默契,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,否则稍有差池,就会万劫不复。
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,将黑蜘蛛和钓鱼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两张张开的巨网,把他困在这片逼仄的角落。
他能清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,每一次搏动都撞得肋骨生疼。
这两个杀手的配合太默契了,钓鱼人的鱼线负责牵制,黑蜘蛛的匕首专攻破绽,一远一近织成的杀网,连呼吸的缝隙都快被绞死了。
“我该怎么办?实力,经验,技术……比起这两个杀手,我都有所不如……”他牙关紧咬,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。
灵视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,钓鱼人握竿的指节微微泛白,那是即将发力的征兆;黑蜘蛛蜷起的脚趾碾过地面碎石,脚踝处的肌肉正以诡异的角度绷紧——他们下一波攻击已经在路上了。
可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自己的破绽:左臂的伤口让摆拳发不出全力,刚才崴到的脚踝使不上劲,连呼吸都带着后背伤口的牵扯痛。
“我的一线生机在哪里?”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撕碎。
他们显然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。
钓鱼人手中的鱼竿突然绷成满月,原本隐在夜色里的鱼线骤然亮起,银亮的弧线在月光下划出死亡轨迹。
那线细得像缝纫线,却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,末端的三棱钩泛着青幽的光,直取温羽凡咽喉。
这一击来得太突然,仿佛不是从鱼竿甩出,而是从黑暗深处凭空刺出的毒牙。
温羽凡瞳孔骤缩的刹那,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。
他猛地沉腰塌肩,脊椎像装了轴承般拧转,堪堪让过那道致命的锋芒。
鱼线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去,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,几缕被削断的发丝飘落在地,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白。
还没等他稳住重心,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贴着地面窜来。
黑蜘蛛不知何时已经四肢着地,紧身衣包裹的身体扭曲成怪异的角度,膝盖反向弯折,十根手指像钢爪般抠进水泥地,竟真如同一头巨型毒蛛在狂奔。
他的速度快得惊人,每一次扑跃都溅-->>起碎石,地面被蹬出浅浅的坑,直撞温羽凡的腰侧。
“糟了!”温羽凡暗道不好。
刚才躲避鱼线时他重心全失,此刻根本来不及回防。
他只能猛地向左侧翻滚。
翻滚的惯性带起漫天尘土,黑蜘蛛的匕首擦着他的肋骨掠过,刃口划破旧背心,在地面留下一道火星四溅的擦痕。
同时,温羽凡感觉肩头一阵剧痛。
他扭头看去,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血,鲜血顺着手臂淌进掌心,把指缝里的泥土都染成了暗红。
那疼痛像无数根针在扎,顺着神经爬向心脏,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