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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顽疾

只怕他们对于这样的伤也是力有不逮。

他又看了看手机里短信,刚到手的工资2700,支付房租水电等日常开销需要耗去大半,要是再……这年可没法过了。

寒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他打了个寒颤。

温羽凡重新扣好睡衣,目光落在墙角的轮椅上。

那轮椅的金属扶手上还沾着点没擦净的血渍,是上次咳得厉害时蹭上去的。

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。

自己能一拳轰碎木板,能看清百米外的车牌,却治不好这点内伤。

“系统,”他对着空气低声说,声音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期盼,“有没有修复身体的功能?”

半空中的淡蓝色对话框闪了闪,跳出一行冰冷的字:「暂无相关功能」。

温羽凡自嘲地笑了笑,果然是这样。

这系统除了发布任务,简直像个摆设。

他躺回床上,盯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发呆。

咳嗽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,每一声都像在提醒他:复仇的路,从来都不止有敌人的拳头,还有这具不听话的躯体。
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把对面楼的窗户糊成一片白。

温羽凡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遮住半张脸,只露出双透着焦虑的眼睛。

或许……真该听表哥的话,-->>过完年去医院看看。

哪怕编个蹩脚的理由,哪怕被医生当成疯子,也比这样一天天耗着强。

毕竟,他还等着变强,等着找到新神会,等着……给新语和小智报仇。

这具身体,可不能就这么垮了。

时光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,打着旋儿就没了踪影。

工厂的铁门早就上了锁,最后一批工人带着年货的大包小包消失在街角时,瓯江城的年味便彻底浓了起来。

街头的梧桐树上缠满了红灯笼,风吹过,灯笼穗子“哗啦啦”地响,像谁在低声念叨着吉祥话。

路边的年货摊支起了红帐篷,春联、福字、中国结堆得像小山,摊主裹着军大衣吆喝,哈出的白汽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。

连平日里冷清的菜市场,此刻都挤满了人,杀好的鸡鸭挂在铁钩上,冻得硬邦邦的,鱼贩子手里的大鲤鱼甩着尾巴,溅起的水花落在地上,瞬间结了层薄冰。

温羽凡的出租屋却还是老样子。

灰蒙蒙的窗玻璃上,结着层薄霜,把外面的热闹滤成模糊的光斑。

屋里没挂任何装饰,只有墙角母亲的遗像蒙着层细灰,相框边缘的裂痕在暮色里像道没愈合的疤。

大年三十傍晚,杨诚实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棉服,踩着满地鞭炮碎屑往温羽凡住处走。

棉鞋踩在结了薄冰的水泥地上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,像在数着路上的红灯笼。

推开那扇掉漆的木门时,温羽凡正坐在轮椅上对着窗外出神。

窗台上摆着半袋吃剩的饼干,蒙着层薄灰,屋里的霉味混着冷清,比屋外的寒风还冻人。

“羽凡,发什么呆呢?”杨诚实搓了搓冻红的手,哈出的白汽在冷空气中打了个旋,“走,跟表哥回家。你嫂子炖了鱼,还包了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,热热闹闹才叫过年。”

温羽凡回头时,睫毛上还沾着点从窗外飘进来的雪沫。

他望着杨诚实冻得发红的鼻尖,喉咙突然发紧——这一年多,从医院到出租屋,表哥的脚步声总在最冷清的时候响起。

他点了点头,声音轻得像怕惊了空气:“好。”

杨诚实背起他往楼下走时,温羽凡能闻到表哥棉服上的机油味,混着点刚买的糖果香。

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两条拧在一起的绳。

杨诚实的家在老小区的三楼,还没上楼梯,就听见了屋里的喧闹。

郑小燕的大嗓门混着抽油烟机的“嗡嗡”声,还有孩子清脆的笑,像团暖烘烘的气,顺着楼梯缝钻出来,把寒气都逼退了几分。

“来啦?”门一打开,郑小燕就从厨房探出头,围裙上沾着点酱油渍,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,“快进来快进来,外面冻坏了吧?”她手里还攥着锅铲,油星溅在袖口上,亮闪闪的,“我刚炸了丸子,坐好了,马上有得吃。”

温羽凡刚被杨诚实背进门,一个身影就“噔噔”跑过来,是上高二的杨耀,个头已经比温羽凡高了半头,手里举着副春联,红纸上的金字闪着光:“羽凡叔叔,帮我看看这‘福’字贴歪没?”

“我来我来!”旁边的杨新踮着脚抢话,小姑娘刚上高一,梳着马尾辫,辫子梢上还系着个红蝴蝶结,“我摆好了碗筷,妈妈说你爱吃糖醋排骨,特意多放了冰糖!”

屋里的暖气管“滋滋”地冒着凉气,把温度烘得正好。

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瓜子、糖果和刚切好的苹果,电视里正放着春晚的预热节目,歌舞声热热闹闹的。

餐厅的圆桌上,已经摆好了好几道菜:

红烧鱼卧在青花瓷盘里,鱼眼亮晶晶的,身上撒着翠绿的葱花;

糖醋排骨堆得像座小山,琥珀色的酱汁顺着盘子边缘往下淌;

最中间的白瓷盆里,饺子一个个圆滚滚的,边缘捏着整齐的褶,像群挤在一起的胖娃娃……

“快坐快坐!”郑小燕把最后一盘凉拌黄瓜端上来,用围裙擦了擦手,往温羽凡碗里夹了块排骨,“尝尝嫂子的手艺,今年的排骨选的肋排,嫩着呢。”

杨诚实拧开一瓶白酒,瓶盖“砰”地跳开,酒液倒进玻璃杯,泛起细密的泡沫。

他举起杯子,杯沿碰到温羽凡的杯壁,发出“叮”的轻响:“羽凡,今儿是大年三十,咱不说别的。”他眼里的红血丝混着暖黄的灯光,显得格外真切,“过去这一年,你受了不少苦,哥都看在眼里。新的一年,咱不求别的,就求你身子骨硬朗起来,咱踏踏实实过日子。来,干了这杯!”

温羽凡的杯子刚碰到嘴唇,就听郑小燕劝说:“羽凡身子刚好,你少让他喝点!”说着往他碗里舀了勺饺子汤,“喝点热的,暖暖胃。”

杨耀正往嘴里塞丸子,含糊不清地询问:“羽凡叔叔,我爸说你在厂里当保安,那厂是不是很大啊?人很多吧?有没有人打架啊?你能对付不?”

杨新踹了哥哥一脚,抢着说:“笨老哥,闭嘴!叔叔,我给你写了春联,是‘岁岁平安’,老师说我字进步了!”

暖黄的灯光落在每个人脸上,把郑小燕眼角的细纹、杨诚实手背上的老茧、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都照得清清楚楚。

筷子碰着碗沿的“当当”声,电视里的歌舞声,窗外偶尔炸开的鞭炮声,还有郑小燕不停往他碗里夹菜的念叨声,缠成一团温暖的线,把温羽凡裹得严严实实。

……

几杯白酒下肚,温羽凡的脸颊泛起层淡淡的红,像被炉火熏过似的。

刚想夹起一块糖醋排骨,胸口突然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,一阵尖锐的痒意顺着喉咙往上窜。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他慌忙侧过身,左手死死按住胸口,指节陷进单薄的毛衣里。

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,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裂般的疼,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。

餐桌中央的红烧鱼还冒着热气,油星溅在白瓷盘上,亮晶晶的,可他眼里只剩下模糊的水汽。

“怎么又咳了?”杨诚实脸上的笑瞬间僵住,手里的酒杯“咚”地搁在桌上,酒液晃出些溅在桌布上,晕开个浅黄的印子。

他往前探了探身,眉头拧成个疙瘩,眼里的红血丝看得格外清楚:“你前阵子不是说就着凉了吗?这都快一个月了,怎么还没好利索?”

温羽凡咳得说不出话,好不容易缓过口气,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感冒早好了……就是这咳嗽,黏上了似的。”

他拿起桌边的水杯抿了口,温水滑过喉咙,却压不住那股翻涌的痒意,眼神里浮起层无奈的疲惫……

这哪是普通咳嗽,分明是上次硬接余刚那记“虎啸拳”的后遗症,夜里咳得更凶,痰里偶尔还带着点暗红的血丝。

“那哪行啊!”杨诚实的嗓门陡然拔高,手掌在桌沿上重重一拍,震得碗碟都跟着颤,“久咳伤肺,万一咳出个好歹来怎么办?明天就去医院,做个

ct,查个血常规,咱得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毛病!”

温羽凡连忙摆手,指尖还在微微发颤:“去过医院了,医生说就是支气管炎,开了些止咳药,吃了也没见好。”

他撒了谎,不敢说自己根本没去过医院——总不能告诉表哥,这咳嗽是被人一拳震出来的。

“狗屁医生!”杨诚实猛地灌了口酒,喉结滚动得厉害,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红,“现在的医院就知道开检查单,机器照来照去,钱花了一堆,病什么也治不好!上次我拉货闪了腰,拍了仨片子,最后还是贴膏药好的!”

“你可别瞎说了。”郑小燕正端着盘蒸饺过来,闻瞪了他一眼,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结,“我认识个老中医,姓聂,就在巷尾的‘济世堂’坐诊。前阵子三楼张大妈的哮喘,西医说没法治,就是聂大夫几副汤药给调理好的。”她往温羽凡碗里夹了个饺子,热气腾腾的,“那可是真本事,把脉就能知道你哪儿不舒服,比那些光看化验单的强多了。”

“中医啊……”杨诚实咂了咂嘴,眉峰挑了挑,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。他往椅背上一靠,手指在膝盖上敲着点,“不就是些草根树皮吗?慢腾腾的,哪有打吊瓶来得快。”

这话刚落地,郑小燕手里的筷子“啪”地往桌上一拍。

“你懂个什么!”她柳眉倒竖,眼睛瞪得溜圆,嗓门比刚才高了八度,“中医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!《黄帝内经》比西医的历史长了几千年!你以为人家光靠猜?那是望闻问切,是真能耐!”她指着杨诚实的鼻子,气呼呼地说,“上次你落枕动不了,还不是我给你拔了火罐才好的?这就是中医的本事!”

杨诚实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脸上的不以为然瞬间变成尴尬。

他挠了挠后脑勺,嘿嘿笑了两声,声音放软了八度:“对对对,你说得对……中医好,中医厉害。”他偷偷瞟了眼郑小燕,见她脸色稍缓,赶紧补充,“那就听你的,让聂大夫给羽凡瞧瞧,啊?”

郑小燕见杨诚实没再犟嘴,脸上的怒色像被温水化开的冰,瞬间柔了下来。

她往温羽凡碗里又添了两个刚出锅的饺子,白胖的饺子在青瓷碗里冒着热气,边缘的褶子被汤汁浸得发亮。

“羽凡你就放宽心。”她拍了拍温羽凡的胳膊,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来,暖烘烘的,“聂大夫那人最是细心,去年楼上李奶奶的老慢支,咳得直不起腰,西医都说没辙,他就凭三副汤药,硬是给调理得能下地买菜了。”她掰着手指头数,语气里满是笃定,“还有隔壁单元的小王,打球伤了腰,躺了仨月,也是聂大夫扎针灸、敷药膏,现在照样能扛大米上六楼。”

温羽凡望着她眼里的真切,心里那点犹豫渐渐散了。

这一个多月来,他试过自己买的活血化瘀药膏,也偷偷按网上查的法子揉按穴位,可胸口的闷痛总像块化不开的冰,尤其夜里咳起来,常能尝到舌尖的腥甜。

此刻听郑小燕说得恳切,倒生出点渺茫的期待来。

“那就……麻烦嫂子了。”他拿起筷子,夹起碗里的饺子,热气拂过脸颊,把眼眶的微热烘得更明显了。

“跟嫂子客气什么!”郑小燕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转身往杨诚实碗里塞了块排骨,“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你能好起来,比什么都强。”她转头冲儿子喊,“杨耀,去厨房把那瓶果汁拿来给你羽凡叔叔倒上!少喝点酒,多吃点菜!”

“哎!”杨耀立即应声,紧接着是“噔噔”的脚步声,少年跑进厨房又端着瓶橙汁跑回来,瓶盖“砰”地拧开,橙黄色的液体倒进玻璃杯,泛起细密的泡沫。

“羽凡叔叔,我敬你!”杨新举着自己倒满椰子汁的杯子,辫子上的红蝴蝶结晃来晃去,“祝叔叔新的一年不咳嗽!”

“哈哈,好!”温羽凡笑着举杯,玻璃杯碰到小姑娘的杯子,发出清脆的“叮”声。

餐桌中央的红烧鱼还冒着热气,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饺子的面香在屋里弥漫。

杨诚实正跟儿子聊物流园里的趣事,郑小燕在一旁插科打诨,时不时往温羽凡碗里添菜。

窗外的鞭炮声“噼里啪啦”地响起来,烟花在夜空里炸开大朵大朵的光,把窗玻璃照得明明灭灭。

温羽凡喝了口橙汁,酸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去,压下了那点隐隐的痒意。

他看着眼前这家人的笑脸,听着满室的欢声笑语,突然觉得胸口的闷痛似乎轻了些。

或许,这老中医真能带来点不一样的希望。

至少此刻,被这团热热闹闹的烟火气裹着,连那些藏在心底的沉重,都暂时松了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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