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离开喧嚣会场的路上。车内,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薄行洲靠在椅背上,闭目养神,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深邃而冷硬,周身那股在会场中睥睨一切的冰冷气息尚未完全散去。
傅语听坐在他旁边,保持着得体的距离,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。
她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,但她最终选择了沉默。
她知道,有些界限,不能轻易跨越。
一路无话,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。
就在傅语听以为会直接回-->>到公司或他的某个据点时,薄行洲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沉寂:
“傅秘书。”
傅语听立刻转头看向他,眼神充满疑惑:“啊?”
薄行洲依旧闭着眼,薄唇微启,说出的话却让傅语听微微一怔:
“今天放你个假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
“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不是命令,更像是一个随性的决定?
傅语听有些意外,但还是俏皮的迅速回应道:
“那就谢谢薄总啦。”
车子没有驶向任何高档餐厅林立的繁华地段,反而七拐八绕,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、甚至有些陈旧的小巷深处。
眼前是一个小小的院落,院墙斑驳,爬着几株绿植,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,透着一种朴素的生机。
薄行洲刚下车,院落里那扇漆色有些剥落的木门就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了。
一对约莫五十多岁、衣着朴素却干净利落的中年夫妇快步迎了出来。
他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、温暖而质朴的笑容,目光热切地落在薄行洲身上。
他们没有开口说话,而是激动地对着薄行洲比划起来。
手指灵活地在空中舞动,脸上表情丰富,充满了无声的喜悦和欢迎。
傅语听瞬间明白了,他们是聋哑人!
更让她惊讶的是,薄行洲脸上那层冰封般的冷硬,在看到这对夫妇的瞬间,如同初春的冰雪悄然融化。
他嘴角扬起一个极其自然的、甚至带着几分暖意的弧度,同样伸出手,娴熟而流畅地用手语回应着。
他的动作不急不缓,带着一种从容的默契,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语。
看着他们无声却充满温度的交流,傅语听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薄行洲,褪去了商场的杀伐决断,卸下了家族的沉重枷锁,此刻的他,像一个归家的孩子,带着一种近乎放松的平和。
她鼓起勇气,笨拙地学着薄行洲刚才比划的一个简单手势,朝着那对夫妇比划了一下。
那对夫妇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绽放出更大的笑容,对着傅语听用力地点着头,眼神里充满了善意和鼓励,甚至那位阿姨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。
薄行洲看着傅语听的模样,心里莫名流过一阵暖流。
“这是张叔和张婶。”
傅语听的脸颊微微发热,有些不好意思,回以一个真诚的微笑,接过他的话说道:
“张叔,张婶。”
张叔张婶笑的更开心了,张婶更是拉着她的手,走进院子。
小小的院落,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和算计,只剩下这无声的暖流在流淌。
走进小小的堂屋,一股浓郁而诱人的家常饭菜香味扑面而来,瞬间勾起了人的食欲。
灶台上似乎在炖着什么,咕嘟咕嘟地响着,温暖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。
薄行洲很自然地拉开两张旧式的木椅,示意傅语听坐下。
他又转身,看了一眼傅语听稍红的耳颊,对着正在灶台边忙碌的夫妇快速比划起来,手势比刚才更复杂一些。
张叔笑着点头,也用手语回应着,动作带着一种劳动人民特有的爽利。
张婶则一边比划一边笑呵呵地看向傅语听,眼神里满是慈爱和好奇,手里也在比着大拇指。
傅语听坐在一旁,总感觉他们好像在说她,看着他们无声而热烈的交流,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国他乡的旅人,完全置身事外,只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,心中却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小小的尴尬。
她完全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!
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排斥跟他们相处。
终于,趁着夫妇俩转身去厨房端菜的间隙,傅语听再也忍不住了,她微微倾身,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急切和好奇问薄行洲:
“你们刚才……在说什么呀?”
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。
薄行洲正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自己倒水,闻动作微微一顿。
他侧过头,看向傅语听。
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,那里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与夫妇交流时的暖意,但此刻,又悄然浮起了一丝傅语读不懂的某种深意的光芒。
他放下茶壶,身体微微前倾,靠近傅语听。
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屋内的饭菜香,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。
他看着傅语听带着求知欲的眼睛,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堪称迷人的弧度,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,清晰地传入傅语听的耳中:
“我刚刚问他们……”
他故意停顿了一下,欣赏着傅语听瞬间屏住的呼吸和微微睁大的眼睛。
“我的太太,美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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