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下,意识到自己竟然丝毫不知道皇后患了什么病。
“就是不知道,皇后娘娘所患之病有没有什么良方?”
皇后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:“老毛病了,本宫这是先天不足,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。”
她轻叹一声,“自记事起,便比常人畏寒怕风,汤药不断。这些年,不过是拖-->>着罢了。”
水仙闻,真诚道:“皇后娘娘,太医院人才济济,或可再寻良方?”
“臣妾认识一位新入太医院的学徒,名叫裴济川。”
她补充道,“这人便是之前臣妾身边的小川子,他虽年轻,但于医道一途极有天赋,博览群书,尤其对一些疑难杂症和偏方古法颇有涉猎。”
“娘娘若信得过,不如让他来瞧瞧?或许能有不同的见解?”
皇后轻轻摇了摇头,唇边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笑意:“瑾妃有心了。只是本宫这身子,从小到大,不知请过多少名医,连江湖游医也试过不少。”
“当年刚与皇上成婚时,皇上也曾为遍寻名医,宫中太医院的方子,民间搜罗的偏方,灌下去不知多少”
她眼中掠过遥远的追忆,“皆是收效甚微,本宫早已看开了裴济川就不必劳烦他了。”
她说着,又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,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。
水仙连忙道:“娘娘快别这么说。是臣妾多了,让娘娘想起这些,徒增伤感。”
皇后摆摆手,止住咳嗽,声音温和。
“无妨。这些陈年旧事,说说也无妨,只是怕你觉得无聊罢了。”
“臣妾怎会觉得无聊?”
水仙看着她日渐红润的脸,轻声道:
“臣妾是真心为娘娘高兴!娘娘最近的气色,确实一天比一天好了!即使不用裴济川,想必娘娘吉人天相,定能日渐康健!”
皇后闻,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,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,眼神中带着难得的轻松。
“许是今年入夏后,天气格外晴好吧。少了些阴湿寒气,本宫便觉得身上松快了些。”
刘皇后轻咳了声,提起一件事来。
“这些时日身子稍微好些,本宫便想着,也该将每日的晨昏定省恢复了。后宫不可久无主事之人,长此以往,易生懈怠。”
她目光转向水仙隆起的小腹,体恤道:“瑾妃,你如今身子最是要紧,这晨昏定省,你便不必参加了,安心在永乐宫养胎便是。”
水仙缓缓起身,姿态恭谨。
“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,但臣妾并非娇弱不能自理之人,只要身体允许,臣妾定当按时前来向娘娘请安,聆听娘娘教诲!”
如今丽贵妃步步紧逼,而她诞子在即,必须倚仗皇后的护佑。
皇后看着水仙,眼底闪过一抹欣慰。
她将声音压得极低,隐约还能听见病弱的喘音,但语气却十分坚定。
“瑾妃,本宫知道你处境不易。丽贵妃的心思,昭然若揭她想要什么,本宫一清二楚。”
水仙下意识抚上小腹,抬眸对上皇后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。
皇后继续低语:“本宫身子虽弱,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便是这中宫皇后!本宫希望能重新料理六宫事务,为你,也为这后宫,做点事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水仙的孕肚上,柔声道:
“你安心待产。待你平安诞下皇嗣本宫向你承诺,绝不会让任何人,尤其是丽贵妃,夺走你的孩子!”
水仙身子重,但还是在皇后的面前深深俯下身去。
皇后的承诺说进了她的心坎里,水仙深知她赌对了,与这位心如明镜的皇后结盟,是她在这步步惊心的后宫中,走出的最正确的一步!
“谢皇后娘娘恩典!”
翌日清晨,久违的晨钟在坤宁宫外敲响。
沉寂了许久的晨昏定省,在刘皇后的坚持下,正式恢复。
坤宁宫正殿内,熏香袅袅。
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,虽依旧带着病容,但脊背挺直,眼神沉静,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仪。下方,按照位份高低,妃嫔们依次落座。
丽贵妃身为唯一的贵妃坐在皇后的左手边,姿态雍容,珠光宝气。
宜昌宫的德妃,景成宫的婉妃身为妃位,坐在丽贵妃对面,而丽贵妃左手边的空椅子,是留给同为妃位的水仙的。
妃位以下是嫔位:妩媚生姿的韵嫔、清冷独立的宁嫔、唯唯诺诺的乔嫔这三位表情各异,坐在最下首的位置。
至于其余的低位妃嫔,包括温贵人与拓跋贵人在内,连座位都没有,只能在这晨昏定省的过程中全程站立。
水仙就在这时踏入坤宁宫的大门,皇后见了她,笑着招了招手。
“来这边坐。”
她上前福身给皇后请安,皇后还未让她起身,就听丽贵妃幽幽开口道:
“瑾妃真是越发娇贵了,有皇后娘娘这般宠着护着,连晨省晚到些也不打紧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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