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!”萧东霆眼里又开始飞冰雹,“因何结识应该也不可说吧?”&-->>lt;br>
    陆未吟嘴唇绷直,“总之,若是神医无法让大公子断腿重续,我愿以命赔罪!”
    最难的就在这里。
    先生十分谨慎,不肯她透露半点消息,如若不然,只需一个名号便能解决问题,又何必费这些口舌?
    金石扬名立万,荆草籍籍无名,陆未吟发现些许端倪后,将两个名字往纸上一写,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堪破了玄机。
    萧东霆一个字都懒得说,撞开门帘进去了。
    陆未吟的声音追过来,“大公子累了就先休息吧,我午饭后再来。”
    还来!
    萧东霆胸腔剧烈起伏。
    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。
    时而欣赏,时而又厌烦得想把她毒哑!
    陆未吟不光午饭后来,晚饭后也来了。
    一鼓作气,再而衰三而竭,今天必须让萧东霆把这个头点了。
    琉璃灯罩晕开微白的光,萧东霆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气笑了。
    “我若不答应,你是不是明日还要来?”
    陆未吟淡定的品着茶,“若是方便的话,我想在大公子睡前过来。”
    经过白天的交锋,似乎破掉了某道壁垒,如今萧东霆在她面前就是头纸老虎,一点都不吓人了。
    深瞳底掠过少女清丽的脸,再转向屋外。
    下了一整天的雨,到现在也没停,乌蒙蒙的雨幕连接着天地。檐下灯笼的光投在湿漉漉的地上,像是碎了一地的暖玉。
    萧东霆眼眸半垂,笑容变得恶劣起来。
    “也别等睡前了。这样,你到那儿跪着。”修长手指点了点外头院子,“跪满一炷香,我便依你。”
    “公子……”
    一旁,流光想劝,被萧东霆一眼瞪了回去。
    尖尖上前两步,红着眼跪到萧东霆面前,“大公子,奴婢来跪,奴婢跪到天亮都行。”
    萧东霆充耳不闻,只盯着陆未吟,心里盼着她快点翻脸,好早点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。
    陆未吟放下茶盏站起身,“大公子此话当真?”
    神色间没有萧东霆意料中的恼怒,甚至好像还轻松了。
    萧东霆挺腰坐直,“君子一,自然当真。”
    说罢,他又吩咐流光,“去,把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。”
    不多时,青云轩从管事到粗使婆子,都被叫来了。
    二十余人,廊前挤不下,便撑伞站在院子里看。
    萧东霆歪在轮椅里,手肘撑在扶手上,手背托颌,慵懒恣意的姿态,罕见的透出几分纨绔和邪肆。
    挑挑下巴,“陆妹妹,请吧!”
    陆未吟淡淡颔首,提裙跨过门槛。
    玉骨笔挺,昂首挺胸,眼眸明亮而坚定。
    灯笼的暖光洒落在肩头,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,坚毅又无畏。
    她知道萧东霆并非存心折辱,而是想让她知难而退。
    可是她不能退。
    往小了说,治好萧东霆的腿,可以回报老太君的一片怜惜;往大了说,待萧东霆重掌镇岳司,定能在她之后的计划中提供助力。
    镝鸣鼓作,将者,岂有临阵退缩之理?
    再说了,只是跪一跪而已,对比战场杀伐,这简直不值一提。
    陆未吟脚下生风,几步就走到雨里。
    宽袖下双手紧握,萧东霆不错眼的盯着,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    二十多双眼睛里,那个清瘦又倔强的身影站在斜飞密雨中,提裙,屈膝——
    “陆未吟!”
    萧东霆猛的坐直,手撑在扶手上,在这一瞬间几乎忘了腿不能站立。
    陆未吟望着他,被雨丝迷住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    萧东霆深深汲气,好半天吐出三个字:“算你狠!”
    流光摆手挥退下人,推着萧东霆往里走。
    陆未吟在胸口提了一整天的这口气终于落下去了,明丽小脸上浮起浓浓笑意。
    “大公子,我明日来接你!”
    萧东霆没回应,算是默认。
    尖尖包着满眶眼泪过来给陆未吟撑伞,一半心疼一半高兴。
    天公作美,陆未吟回到千姿阁不久雨就停了,后半夜星月齐明,万里无云。
    翌日大晴,得知萧东霆要跟大伙儿一起去福光寺赏秋,老太君高兴得眼角皱纹都淡了几分。
    收拾了半天,老太君送孩子们出门,见后头有辆马车堆满东西,露出几分疑惑,“要去多久啊?”
    带这么多东西!
    萧家兄妹看过去。
    其实绝大多数都是萧东霆的东西,俩人不约而同的想,可能大哥平日里要用的东西比较多。
    陆未吟笑着回应,“下山不便,带齐些,有备无患。”
    老太君点点头,“也是。”
    三辆马车迎日出发,于午后抵达福光寺山门。
    让大家没想到的是,居然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备受崇敬的玄真大师。
    玄真身披袈裟双手合十,阖目立于阶前,长须长眉皆已雪白,好似每一道皱纹里都沉淀着禅意。
    直到萧东霆被抬下马车,闭合的双眼豁然睁开,一路小跑着迎上来,满眼震惊的盯着轮椅上的萧东霆。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!阿弥陀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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