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文荣一僵,眼睛瞪大,转头看着谢长宴。
谢长宴跟她对视,表情很平淡,看不出任何埋怨,“直接说,是不是?”
苏文荣张了几下嘴都没说出话来。
她不说,也已经是给了答案。
谢长宴用鼻子轻呼出一口气,向后靠着椅背,“你应该是很喜欢他的吧,没能在一起,是你心里很大的遗憾,以至于你什么都顾不得,只想着不能跟他成为夫妻,也还是要成为一家人,所以才一门心思的逼着我去娶沈念清。”
他说,“既如此,现在你有机会跟他成为一家人了,为什么不愿意?”
苏文荣垂下了视线,没有回答谢长宴这个问题,而是问,“你是不是很恨我?”
恨吗?
谢长宴仔细想了想。
单凭四年前被沈念清下药,苏文荣知道内幕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,其实谈不上恨她。
他对她的恨,早很多很多年生出来过,后来在日渐成长的生活琐碎中,又慢慢的消了。
以至于后来发生这种事情,他居然觉得很正常,她是能干的出这种事的人。
若是还记恨,他当初早就揪着这个事跟她掰扯了,不可能到现在心平气和的跟她谈。
他没说话,苏文荣等了等,深呼吸一口气,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。
她的手有点抖,在额前停顿了好一会儿,最后捂上了脸,“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现在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,谢长宴对她已经没什么期待了。
自小到大,她的偏心消磨掉他作为儿子天然亲母的感情,后来的私心又消磨没了他作为亲人对她的情感羁绊。
如今对着她,其实他内心很平淡。
苏文荣弯下了腰,眼泪从指缝往下落。
她说,“清清是个好孩子,你们俩又从小一起长大,她那么喜欢你,所以我才……”
“别再找这种借口了行么?”谢长宴说,“她是个好孩子,我罪大恶极吗?一起长大的还有阿则,你为什么不把她指给阿则,因为她喜欢我?可我不喜欢她,你为什么没站在我的立场考虑?”
苏文荣的话音一停,辩解不出来了,只能眼泪噼里啪啦的落。
谢长宴说,“都是借口,你一条道走到黑,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,与别人无关。”
苏文荣愣怔了好一会,呐呐的说,“可、可你现在不是……”
“我现在不是没娶她?”谢长宴都笑了,纯纯脆脆被气笑的,“怎么,你的功劳?”
他等了会儿才说,“是老天不想让你如愿,所以安排了夏时,你懂吗?”
他说后边这一句的时候还是笑的,但不是嘲讽的笑意,而是释怀了,“是老天在补偿我,你懂吗?”
说完他站起来,“你不想离婚,我总不能押着你去我爸面前坦白,逼着你们俩离婚,但是话我已经说明白了,你一意孤行,那日后不管发生什么,你坦然承担就好。”
谢长宴转身要走,苏文荣一下子站起身,拉住他胳膊,“阿宴。”
她的眼泪还在落,原本面上是带着妆的,如今都花了。
她说,“我和沈继良没有,真的没有……”
“若是那天我没有戳破你们俩,你会和他断么?”谢长宴半转身回头看她,声音很轻,“你敢保证最后不踩线么?”
他说,“你不会,也不敢,你是个成年人,后面会发生什么,你心里都明白。”
苏文荣惨白着一张脸,眼泪没了,眼底只有绝望。
无所谓了,谢长宴把胳膊抽回来,“既然劝不动你,那我就不说了,你有你的决定,想必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你也都清楚,那就随你。”
他转身往外走,边走边说,“我也算仁至义尽了,你一意孤行,那将来不管发生什么,也就都怪不得别人。”
他最后说了一句,“祝你好运。”
穿过长廊,走到主楼,进了客厅,一眼就看到谢应则坐在沙发上。
他翘着二郎腿,“聊什么了,表情这么难看。”
谢应则理解错了,把谢长宴和苏文荣谈话,与刚刚他和魏洵明显关系不好联系到一起了,“跟魏家的合作出问题了?”
谢长宴没回答,而是摸了下脸,“我表情很难看吗?”
“超级难看。”谢应则说,“跟咱妈吵架了?”
谢长宴过来坐下,深呼吸一口气,“没有,我一天天哪有那么多架吵。”
谢应则问,“那怎么了?”
谢长宴不说话,只是将表情缓了缓。
这么多年了,多少人都说他喜怒不形于色,原来也没有达到那个水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