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扣好睡衣扣子,整理了下衣着,站起来走到门口,拉开门。
看到元老站在门外,两眼通红,微肿,显然哭过。
和他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,眼前的元老眼神愧疚躲闪,人也仿佛矮了一截,神态不再像平时那样伟岸威严霸气,就像个寻常的老头子。
祁连笑,老爷子,您哭了您居然也会哭您这是为谁而哭
元老不答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。
这才发觉,他容貌有几分像他舅舅。
时间太过漫长了,他只记得他爷爷他父亲的面容,却遗忘了他舅舅的容貌。
元老嗓音沙哑说:你跟我来。
不等祁连回应,他拄着拐杖转身就走。
祁连安静少顷,往前迈了几大步,去搀扶他。
二人乘电梯来到楼下他的房间。
进屋后,元老将门反锁上。
祁连扬起唇角道:老爷子,您这是要干什么该不会为了保全您的名声,想偷偷干掉我吧
元老的心像被人用手狠狠掏了一把,难受得窝心。
他一不发,拄着拐杖默默走到床前坐下。
祁连也走到床前,垂眸俯视他几秒,说:有话您直说,我一会儿要上去陪书湉,陪一天少一天,您知道的。
元老闭了闭眼睛,伸手拍拍身边位置道:你坐过来。
祁连扯起一边唇角,突然间变得这么亲切您这是要对我用糖衣炮弹吗想打感情牌
元老没骂他,只用沉重的嗓音缓缓地说:坐下吧,我们爷俩好好说说话。
祁连警觉道:上断头台前的最后一场饱饭
元老垂下眼皮,变得越发沉默。
如果不是那场地震,他应该会和元伯君、元峻走上差不多的仕途,青云直上,前程锦绣,有妻有子,而不是变成一个人人不齿的江洋大盗。
一场地震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。
天灾人祸,不可抗力。
元老缓慢道:孩子,你坐过来,让我好好看看你。
见他神色肃穆,不像在开玩笑,祁连不再调侃他,侧身在他身边坐下。
元老抬手在他脸上抚摸,细细抚摸他清俊的眉眼,他挺直的鼻梁,他英俊的脸颊和下巴。
他想到替自己挡子弹的得力副将陆逊,想到他临终所托。
愧疚之情排山倒海。
一只老手划落到祁连的肩膀上,元老重重叹了口气,说:孩子,我来晚了。
祁连蹙眉道:您老今天这是唱的什么戏怀柔政策吗我再强调一遍,等案子全破了,我会去自首。案子没破,大仇未报,您再怎么对我软硬兼施,唱红脸白脸,我都不会离开。
元老道:孩子,你其实不叫祁……
话未说完,嘴被祁连抬手堵住。
祁连神色严峻,冲他摇摇头。
元老想,他当真是万分谨慎。
这里是秦野的家,没有内奸,没有窃听器,更没有隐形摄像头。
他悲伤地想,他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
才会让他过变得如此小心谨慎
祁连把耳朵贴到元老的嘴上,示意他这么说。
元老心口闷重沉痛。
他压低嗓音碎声喊道:承,承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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