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cut!”陈锋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不-->>易察觉的遗憾,“怜淮,情绪再饱满一点!凌此刻是愤怒、痛苦、不被理解的!你的质问要更有力量!邢老师状态很好,保持!休息十分钟,再来一条!”
纪怜淮站在原地,脸上火辣辣的。她能感觉到周围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,有探究,有同情,或许还有一丝……失望?
她低着头,快步走向休息区,将自己缩在宽大的折叠椅里,用剧本盖住了脸。玄珠的幽光微微流转,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,但那股被碾压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却如同跗骨之蛆,挥之不去。
幽稷能感受到她的失落,不太擅长地说:“她气息沉凝,眼神里面全是几十年的经验,这非一日之功。你……不必灰心。”
纪怜淮没有回祂,她知道幽稷说的是事实。邢婉山老师身上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,那种对角色深入骨髓的理解和举重若轻的掌控力,是她目前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。
她引以为傲的爆发力、精准的表情控制、流畅的台词功底,在真正的生活底蕴和艺术修养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,已是深夜。千禧城的霓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,在房间地板上投下一条微弱的光带。纪怜淮没有开大灯,只点亮了浴室镜前的一盏小夜灯。昏黄的光线下,她看着镜中自己略显疲惫的脸。
她拿出剧本,翻到那场让她备受打击的对手戏。她深吸一口气,对着镜子,开始重新演绎凌的台词。
“云姨!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!”她眼神凌厉,声音拔高,试图找回那种被背叛的愤怒。
“看看这些数据!看看那些在‘生命维持区’里无声无息消失的人!”她指着虚空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“‘盖亚’不是在守护我们!它在……吞噬我们!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,脖颈青筋微显。
演完一遍,她停下来,看着镜中的自己。眼神是够凶了,声音是够大了,表情是够痛苦了,但总觉得哪里不对。太刻意?太表面?缺少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的、被至亲欺骗的绝望和信仰崩塌的剧痛?
她皱紧眉头,又试了一遍。这次,她尝试压低声音,让愤怒中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:“云姨……为什么……你明明知道……”效果似乎更糟,显得软弱无力。
再来一遍。她调整呼吸,试图将情绪内敛,用眼神传达愤怒和失望。但镜中的眼神,要么空洞,要么过于凶狠,少了那份复杂的层次感。
一遍,两遍,三遍,十遍……纪怜淮像着了魔一样,对着镜子反复练习。她尝试不同的语气、不同的表情、不同的肢体语。
愤怒的、悲痛的、质问的、绝望的……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情绪都试了一遍。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,喉咙因为反复嘶吼而有些发干发痛。镜中的影像开始模糊,那个叫“凌”的角色,似乎离她越来越远。
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。她颓然放下剧本,双手撑在冰冷的洗手台上,大口喘息。镜中的她,眼神迷茫,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自我怀疑。她引以为傲的演技,在这个角色面前,在这个前辈面前,竟然如此不堪一击。她遇到了演艺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坎儿。
幽稷在她识海中沉默片刻,罕见地没有嘲讽,只是淡淡道:“演戏应该不是模仿情绪,我觉得是理解人心。她演活了角色,因她心中自有丘壑,眼中见过沧桑。你……太年轻,太顺遂,缺了那份被生活碾过的厚重。”
纪怜淮抬起头,看着镜中自己年轻却充满困惑的脸。幽稷的话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某个开关。是啊,她太年轻了。她的表演技巧或许娴熟,但缺乏真正的生活阅历和情感沉淀。邢婉山老师能演活云姨,是因为她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厚重的书。而她纪怜淮,虽然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灵异事件,但那终究是超自然的、充满戏剧性的经历,与普通人在平凡生活中积累的、细碎而真实的悲欢离合,终究不同。
她需要帮助。她需要真正的指引。
破冰求教:薪火相传
,在泪水中悄然开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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