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猛收敛心神,稳步走下瞭望楼。
    赵平和周扬统计完战功,安排完夜间防务后,又连袂而来。两人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。
    周扬望着寨内热火朝天的景象,不禁感叹:“如此丰厚的缴获,许多边军大寨一年都未必能有。秦知寨,经此一役,军寨实力大增。
    不过鞑子主力即将来袭,不知接下来有何应对?”
    秦猛没有立即回答,他沉默片刻,声音沉稳如铁:“战利品固然是好东西,能武装弟兄、振奋士气。也能够变卖,折算成钱粮充作军需。
    但若是我们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,一切皆是虚妄。打胜仗,战利品,便是拖垮我们的累赘。”
    他转身面对两位统领,语气坚决:“王老爷子正在全力处理这些缴获,而我们当下要做的。是让弟兄们在胜利的鼓舞下保持斗志,依然绷紧弦、磨快刀。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”
    “说的极是!”赵平与周扬相视一笑,他们原本担心秦猛会因胜而骄,此刻看来完全是多虑了。
    这位年轻知寨的清醒与远见令人钦佩。
    秦猛继续下达命令:“传令下去,今晚犒劳三军,酒肉管够,让弟兄们好好放松!
    但必须分批次进行,各营岗哨和寨墙巡逻都要加派人手。斥候往前派出十里,再挑选身手利落的渡河侦察敌情,绝不能有丝毫松懈!”
    命令迅速传遍军寨,各队严苛执行。
    多处校场上篝火燃起,染红了半边天,一股肉香弥漫。
    军民扎堆,笑声不绝。
    整个军寨沉浸在战后的欢庆与希望中。
    然而,就在铁血军寨庆祝胜利的同时,三十里外的拒马河北岸,鞑子主力正在暗夜中悄然抵达。
    契丹酋帅萧铁鹰站在土丘上,凝视绵延数里的营寨。数千骑兵护送粮草在背风地带扎下营盘。
    草原游牧民族独特的扎营技艺展现得淋漓尽致——毡房以牛皮和毛毡搭建,呈规律的环形布局,既利于防风保暖,又便于相互策应。
    外围设有多重警戒,巡逻队交错分布,显示出严谨的军事素养。
    萧铁鹰巡视营地,督导各部加强防范。
    他眺望界河方向,眉宇间透着凝重。明日即可抵达河畔,届时将与对岸的周军正面交锋。
    然而,就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,一骑快马冲破夜色,亲兵脸色难看地奔至面前,吞吞吐吐地禀报。
    “酋帅,出…出事了!”
    “大当户莫尔麾下败兵寻来,说是昨日深夜遭遇周军袭营,莫尔部近乎全灭,只逃出寥寥数十人”
    “混帐,该死!”萧铁鹰勃然大怒,额角青筋暴起。
    他立即唤来溃兵详细了解情况,越是倾听,脸色越是阴沉。
    即便加强戒备的命令已送达莫尔部,这位大当户却因醉酒误事,来不及上马应战就被周将击毙。
    这惨败不仅损失了部落五百精锐,更证明他的猜测。
    ——河对岸的周将绝非等闲之辈。
    “莫非是飞虎卫赵起亲至?”萧铁鹰脸色阴晴不定。
    但随即他自我否定地摇头。
    根据可靠情报,赵起此刻仍在幽州无法脱身。
    “想必又是那个秦猛所为?果然是个狠角色!”萧铁鹰眺望南方夜空,脸上浮现一抹狰狞的冷笑。
    他意识到对面这个年轻对手用兵果断、狠辣,敢冒险,善奇袭,绝不能以寻常边将视之。
    这时,萧铁鹰的几个亲兵飞马来报,说着什么。他神色略微松弛,当即传令,调整部署。
    “夜间外部岗哨不变,内部守卫翻倍,粮草分散至各个营房。和甲而眠,谁敢卸甲,杀无赦!
    令达尔哈部收拢莫尔残兵,即刻赶赴渡口,反夜袭那座戍堡。萧克,德隆两部分别前往……”
    命令如涟漪般传遍营地,契丹骑兵主力开始悄然调动。
    除半数留守营地外,三股精锐骑兵分三路悄然出发,如暗夜中的狼群,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。
    “秦猛?本帅就陪你好好玩玩!”
    萧铁鹰望着远去的三股骑兵,笑容冰冷而狰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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