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停了,寒风却更甚。
    沉闷的蹄声渐近,风卷着雪沫扑打在每一个将士的脸上,却扑不灭那一双双眼中跳动的战意。
    “嘘——!”袁飞勒马立于狼头坡高处,目光如刀,缓缓扫过眼前这片天造地设的伏击战场。
    正午时分,伏击队伍如期抵达北狼口。
    眼前景象,果然与草图上绘制的分毫不差。
    以拒马河为界,南岸在此处陡然隆起数十米。相对北岸,山势连绵,形成一道天然屏障。
    草原鞑子若想渡河南下,仅有三处渡口可供选择。
    其中最为平坦宽阔、最适宜大队骑兵通行的,便是这狼头坡。
    两座山丘状如狼耳,夹峙着一条深沟,整体形似一颗狰狞的狼头。中间那条十来丈宽的通道。
    “刘铁柱!”袁飞声如寒铁。
    三方将领中,袁飞军职不是最高,却最熟悉地形。且秦猛明确表示,此次伏击由袁飞主导。
    “末将在!”刘铁柱这个魁梧的虬髯悍将踏雪而出,声若洪钟。
    “命你率本部人马,伏于右侧‘狼耳’坡后!多备弓弩滚石,待敌军过大半时,听我号令。
    先以滚木礌石封堵其退路,再以箭雨覆盖,务必让鞑子进来,就出不去!”
    “得令!”刘铁柱抱拳领命,转身便吼道:“弓箭队跟老子上!把咱们的真本事都拿出来。”
    “李山!”
    “末将在!”李山这敦实汉子应声上前。
    “你的刀盾兵,藏于坡后林中!没有号令,便是天塌下来,也不许动!待前方箭雨响起,鞑子阵脚大乱之时,你给我像一把尖刀,直插敌阵腰眼,将他们拦腰斩断!”
    “得令!末将定让鞑子有来无回!”
    袁飞微微颔首,目光转向身旁一位沉稳的李雄:“李副将,烦请你率本部精锐,游弋于狼头坡外围。
    你的担子最重,需同时兼顾另外两处较小渡口,以为策应。
    若鞑子主力果真由此而来,你部便是我军的铁壁合围;若其分兵他渡,你部便要如疾风般驰援。
    务求全歼,不放一人漏网!”
    “末将明白!定不辱命!”李副将抱拳领命,眼神锐利。
    军令既下,狼头坡瞬间沸腾起来。
    将士们顶着刺骨寒风,挥动工兵铲,在雪地中挖掘掩体。
    有人仔细地将削尖的木桩埋设于缓坡雪层之下,伪装成天然雪地;有人合力将沉重的滚木礌石运至坡顶预设位置,用积雪覆盖得严实实。
    刘铁柱亲自检查每一处弓弩阵地,呵斥着:“坑再挖深半尺!你想让鞑子的箭把你钉死在里头吗?”
    李山则带着刀盾手在林缘反复演练出击路线,低吼道:“记住!出击要狠,以拦截为主。阵型要紧!像狼群一样,一口咬住就别松口!”
    与此同时,袁飞派出数队精锐探马,如同离弦之箭,悄无声息地越过界河,没入茫茫雪原。
    他们的使命极为关键:
    尽快与接应队伍会合。精确掌握黑狼部落那八百精锐的最新动向。他们将在雪原各处留下特定暗号,警示吴二等人,为其指引方向……
    苍茫草原,小雪依旧窸窸窣窣地下着。
    黑狼部落的牛皮大帐被暮色浸得发沉,篝火在中央跳跃,将酋长德克萨黝黑的脸膛映得忽明忽暗。
    他指尖叩击着案上的兽皮地图,沉声喝问:
    “明日奇袭,谁愿为先锋?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帐内却反常地静了下去。
    唯有炉火啃噬木柴的噼啪声,在这片寂静里格外清晰,像极了众人按捺在胸腔里的心跳。
    各部头领垂首捻着腰间的兽牙配饰,目光在彼此脸上飞快扫过。
    ——谁都清楚,此次不仅rujg劫掠,还要攻打边寨,先锋是荣耀,更是九死一生的赌局。
    “我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