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有细风,携带着桃花雪的寒,似顽皮稚子悄然潜入里卧。
程昭的头发披散,周元慎一只手扣住她后颈,另一只手环住她,将他与她圈在方寸天地。
青丝遮挡了一点视线,又被他吻住,程昭仿若做梦般,一切都不太真切。
他的呼吸烫。
比暖炉的火星子还要灼热。
可程昭觉得冷,她的感觉在这一刻格外敏感。
唇齿相依令她颤栗,手背肌肤又被寒风吹着,她打了个哆嗦,回过神来。
她推搡周元慎。
周元慎贴得更紧,几乎将程昭压在梳妆台上。
程昭的肩背碰到了铜镜。
她徒劳想要抓点什么,胭脂盒被她的手搡了下去,发出一声响。
“少夫人……”李妈妈在门帘外,声音有点犹豫,“少夫人,可摆饭么?”
房门尚未关严。
而周元慎的手,已经勾住了她裙带。
他恨不能将程昭吞了。
程昭脑子逐渐清明。
他这状态有问题,婆母与母亲都在东次间坐。这个时候,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他施为。
她趁着他松动的空档,狠狠咬住了他的唇。
牙齿锋利,一口见血,程昭自已尝到了淡淡铁锈味。
周元慎倒吸凉气,手劲松了几分,程昭趁机逃脱。
她大腿还在梳妆台上的桌角撞了一下。桌角包铁,这一下撞得太狠,程昭无法自控弯腰,眼睛里疼得蓄满了眼泪。
抬眸时,一行泪滑落。
周元慎望着她。
他眼神清朗了三分。
“替我准备一些冷水。”他沉声吩咐。
程昭喊了李妈妈:“妈妈,您进来。”
李妈妈走进来,就瞧见了程昭头发散落、眼睛通红的模样,心中骇然。
“叫人拎了冷水进来。”程昭道。
李妈妈应是。
“吩咐完,过来替我梳头。”程昭又说。
李妈妈去办了。
这厢的动静,几乎瞒不住坐在东次间的两位母亲。
二夫人稍微一琢磨,隐约明白怎么回事:敢在程昭里卧闹出动静的,肯定是周元慎。
岳母在此,周元慎不过来见礼,已经很失态了;再要是……
二夫人使了半生的智慧,对程夫人说:“亲家,绛云院有一株很好看的血珊瑚,您可要去瞧瞧?”
说完又后悔。
血珊瑚算什么名贵东西?程家多的是。
而二夫人珍藏的东西,血珊瑚都排不上号。
主要是早上和二老爷提到了送礼,正好说起血珊瑚。此时一急,只能想起它。
程夫人笑容温婉:“我最喜血珊瑚,颜色喜庆吉利。您带着我去瞧瞧。”
有个台阶,她立马下了。
二夫人和程夫人走出去,脚步很快,在门口还碰到了拎水的粗使婆子。
“简直荒诞!”二夫人心里快要气死了。
这叫亲家母怎么放心?
二夫人舍身处境想想,都恨不能宰了周元慎。
他明明最古板守礼的,今日怎么轻浮成了这样?
叫他岳母如何想他?
二夫人去看程夫人脸色。
程夫人涵养了得,恍若不觉似的,笑容都没有晃一下,随着二夫人出去了。
二夫人一路上没话找话,非常心虚。
她也觉得自已这样不妥,此地无银三百两,越发给周元慎抹黑。可她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