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山宁说到这儿,他刻意放缓了语速,语气里添了几分恳切:
“据我所知,晓晨同志肯从万元来新区工作,说明也是有一定上进心、想干一番工作的同志。之前据说在你们新区组织口干得不错,这次让她负责平台搭建的协调工作,也是看中她的整体协调能力。
“不过,她确实没牵头过这么复杂的信息化项目,经验上差点意思,有时候可能跟不上你的节奏。你是老基层了,经验比她丰富,多带带她,有问题多沟通,别太急着催进度。闾丘书记关注的项目,咱们既要赶工期,更要保质量,尤其资金和程序上不能出半点纰漏,你说对吧?”
闻哲握着手机,心中了然。万山宁这一大通的话,句句都踩在分寸上,先借基层治理试点的事送上明确的支持,这份好处完全出自其分管职权范围,光明正大且与张晓晨无关;等他承了情,再谈及张晓晨,既点出她的“价值”,又用“经验不足”为其拖延开脱,让他没法反驳。字字都在维护张晓晨,偏又裹着“顾全大局”的外衣。
闻哲心中感喟,突然感觉得一道裂缝在自己和万山宁之间出现了。
他压着情绪,语气平静地说:
“谢谢万书记提醒,我明白您的意思。只是平台的搭建工作时间很紧,我也不是故意催进度,主要是怕耽误了年底试运行的节点。后面我会多跟晓晨同志沟通,进度和规范两边都抓牢。”
“这就对了嘛。”万山宁的声音里透着满意,
“我们之间就是要这样,互相补台、互相支持。你那边不管是基层治理试点的事,还是其他需要市委协调的工作,尤其是涉及党建、财经这块的,随时跟我说,我来出面协调也方便。咱们合力把鼎元新区的工作做好,也让省里看到长宁的执行力。”
挂了电话,闻哲靠在椅背上。他冷笑着,万山宁是老于世故,只可惜用错了地方。
第二天他去智慧平台专项组查看进度时,场景依旧刺眼。需求调研文档还是上周的版本,招标方案上连修改痕迹都没有。
张晓晨不在办公室,一名工作人员说她一早就去长宁市,到财经办汇报资金计划了。
闻哲拿起文档翻了几页,错误依旧百出,行政审批局的名称写成了“行政服务局”,企业注册流程前后矛盾,街道需求统计少了五个。
他问专项组副组长李柯:
“上周指出来的错误怎么没改?”
李柯低着头小声说:
“闻主任,我们报给张局长了,但她让等市委财经办的资金意见,说‘需求得跟着资金额度走,现在改了万一超支,还得返工’,还说这是万书记的意思……”
闻哲拨通张晓晨的电话,对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忙碌:
“闻主任,我在市委财经办改资金计划呢,万书记盯着要,实在走不开。您说的文档错误,等我回去就改,保证不耽误……”
“张局长,你去长宁,也要向科技局局长请假,要注意纪律!还有,周五之前,必须把修改后的文档和招标方案交上来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张晓晨的声音弱了几分:
“我……我尽量。”
闻哲挂了张晓晨的电话,没再纠结于文档修改的事,他很清楚,只要张晓晨还在专项组负责人的位置上,就会一直用“等资金意见”的借口拖延。要想彻底推进项目,必须先调整人员安排,把张晓晨从核心岗位挪开。
回到办公室,他叫来邹辉明:
“你整理一下,张晓晨任职专项组负责人以来的工作记录,为什么需求调研滞后四十二天、为什么招标方案四版未通过、为什么团队管理松散导致三名借调干部申请撤回?每一条都附带具体时间和佐证材料。”
邹辉明一笑,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