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霁明道:“我吃过了。”
施芷茵却不信,何霁明手里的另一个红薯,应该是带给锦心的。
她没多说什么,只拿起红薯轻轻一掰,分成两半,将其中一半递过去,“一起吃吧,这么大一个,我也吃不完。”
何霁明没有推辞,伸手接了过来。
两人面对面坐着,吃起了红薯。
这不是施芷茵第一次吃红薯,十岁前她跟着爸妈在农村,那时候日子苦,有时候一天三顿都是红薯,吃到后来她看到红薯就发怵。
后来回到了京都,日子好起来了,她便再也没有吃过红薯,算下来,这竟是隔了三十多年,她再次尝到红薯的味道。
没想到烤过的红薯竟这样好吃,口感绵密,没有半分粗糙感,混着点外皮的焦香,脆韧的边儿和软糯的芯子撞在一起,甜意是自然的甘甜,没有半分腻味,只觉得暖融融的香气从舌尖一下子钻到了心里。
两人吃着吃着,施芷茵忽然问:“你有对不起的人吗?”
何霁明捏着还剩下一小半红薯的手顿了顿,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,“有。”
施芷茵想起那次何霁明喝醉了后,说的那些话,就猜测何霁明对不起的人,应该就是他的前妻了,却听何霁明突然说:“这世上,我最对不起的人,就是问棠。”
“……我姐?”施芷茵眼里满是惊诧。
何霁明清楚,这事早晚都得让施芷茵知道,瞒着才是对她的不坦诚,他不想这么做,更不想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件事。
何霁明慢慢开口,把他和施问棠当年的事一点点说出来,施芷茵越听,心就越往下沉,她怎么也没想到,施问棠和何霁明之间,竟有着这样一段她不知道的过去。
施芷茵忽然生出一种恍惚的共鸣——她和何霁明何其相似。
两人都把“不得已”挂在过往里,她是因她的亲生父母故意调换身不由已,他是因他的父母阻碍被迫另娶别人,可这份轻飘飘的“不得已”,落到施问棠身上,却成了沉甸甸的、实实在在的伤害,压了施问棠那么多年。
想到这,施芷茵就觉得胸口闷得发疼。
眼泪,毫无征兆地砸在桌角,先是一两滴,很快就成了串。
何霁明看到施芷茵脸上的泪,瞬间慌了神,手里的玻璃杯晃了晃,热水差点溅出来,他声音发紧,带着急意,“芷茵,你别哭啊,是我不好,都是我的错,我对不起你姐……”
施芷茵抬眼看过来,泪珠还挂在睫毛上,一眨就顺着脸颊往下滑,她张了张嘴,声音被哽咽扯得发颤:“她……其实……不是我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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