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进和眉头一皱,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轻视和侮辱。
“王铁柱,你放尊重点,进和他是”
“张红英同志,我哪里不尊重了?”王铁柱咬着牙,明显生气又不敢真对张红英大声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。
他目光下移瞥了眼许进和手中提着的东西,努了下嘴,带着些许酸味和厌恶的道:“原来许同志是买大棉衣了。也是,上海来的同志娇贵的很!是得穿厚点,免得被咱东北这地儿给冻坏了!”
他把“娇贵”两个字咬得特别重。
许进和皱了皱眉头。
这话听着别扭。
他平静地回视:“工作需要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”
“呵!说得好!”王铁柱干笑一声,眼神却更冷了。
他往前一步,魁梧的身材有意无意地挡在许进和和张红英中间,转向张红英时,语气又刻意放软了些,“红英,天冷,你穿这点也不够吧?要不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喝碗羊汤?暖和暖和?”
他故意忽略了许进和的存在。
“不用了王师傅,我跟我妈说好回家吃饭。”张红英婉拒,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往许进和这边挪了小半步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就像根针,狠狠扎了王铁柱一下。
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,眼神阴沉地盯了许进和一眼,那目光里充满了审视、不屑和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雄性敌意。
他不再说话,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,拎着工具包,迈开大步,故意从许进和身边硬挤了过去!
工具包沉甸甸的金属棱角,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,狠狠撞在许进和拎着衣服袋子的胳膊肘上!
咚!
力道不轻!
猝不及防的撞击让许进和身体一晃,手里的袋子差点脱手!
胳膊肘传来一阵钝痛。
“王铁柱!”张红英恼怒的喊了一句。
王铁柱却像没听见,头也不回,魁梧的背影带着一股煞气,很快消失在街角的人流里。
那沉重的脚步声,仿佛踏在人心上。
许进和揉了揉发疼的胳膊肘,看着王铁柱消失的方向,无声的叹了口气,他似乎躺枪了。
他看了眼张红英,对方也正好看过来。
“进和,你没事吧?”张红英关切的道:“王铁柱这人就是这样!仗着自己是七级工就”
“没事。”许进和打断她,活动了一下手臂,确认骨头没事后才道:“车来了,回去吧。下午还有台细纱机的传动轴要校准。”他迈开步子,仿佛刚才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冲突与他没关系一样。
张红英看着他清瘦挺拔、仿佛任何风雨都无法撼动的背影,又看看他手里那件厚实的新棉袄,心里那点气恼和复杂,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,赶紧跟了上去。
北风卷着寒气,吹在脸上,刺骨的冷。
她紧了紧自己的棉袄领口,看着身边这个一门心思只有“传动轴校准”的男人。
第一次觉得,东北的冬天,好像也没那么难熬,就是有点费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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