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晓燕突然往前迈了半步,棉鞋踩在冻硬的泥地上咯吱响:“王科长,他们是第一次做这生意,不懂流程。这批货我们供销社担保,证我们去补,耽误了出口您拿我们是问。”她的辫子梢扫过王小二的胳膊,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。
王科长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圈,又落回王小二身上。王小二突然想起空间里那块巴掌大的熊胆,是上次收拾黑熊时特意留的,胆汁饱满得像块琥珀。他不动声色地摸出用油纸包着的布包,塞到王科长手里:“山里人没见过世面,这点东西您拿回去泡药酒,据说对风湿最管用。”
布包刚碰到王科长的手,他的手指就蜷了蜷,嘴上却道:“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话没说完,布包已被他揣进内兜,连带着那本红皮本子一起压得衣襟鼓鼓囊囊。
“年轻人懂规矩就好。”王科长的声音软了八度,招呼身后的人过秤,“天麻两块五一斤,三斤整算七块五;黄精三块,两株共五斤二两算十五块六;飞龙按出口标准,四只算五块,总共二十七块一,对吧?”
王小二心里咯噔一下,明明三斤天麻带皮称足有三斤二两,黄精也该是五斤半。他刚要开口,赵晓燕突然踩了踩他的脚,递来个眼神,又对王科长笑道:“您算得准,就按这数。”
等外贸局的人走了,赵晓燕才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蓝皮小本:“这是省外贸的内部价目表,我昨儿跟我叔磨了半宿才弄来的。”她指着天麻那栏的红钢笔字,“看见没?最低三块二,他至少黑了你两块一。”小本的纸页边缘卷着毛边,在猴头菇那栏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,写着“三月市价四块”。
王小二捏着那本薄薄的册子,比揣着二十七块一的票子还沉。苏晴端着晒好的苍术走过来,竹匾沿的红绳在她腕间晃悠:“赵同志对你倒是上心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“刚才她踩你脚那下,我看见了。”
王小二的耳根腾地烧起来,抬头正撞见苏晴垂着眼帘,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,像山茶花落了层薄雪。他慌忙转移话题:“刘股长说要猴头菇?”
“现在哪有好的。”苏晴蹲下去翻药材,“腊月的猴头菇都长在枯木芯里,得用撬棍挖,弄不好就碎成渣。”
“我有办法。”王小二摸了摸空间里那株变异猴头菇,系统提示说它能改良土壤,说不定能催出新鲜的,“过两天给你惊喜。”
赵晓燕走的时候,自行车筐里多了包苏晴给的甘草片:“我娘总咳嗽,说这个管用。”她脚蹬踏板时回头喊,“下周三来供销社,我叔说有批山野菜要收!”车铃声在雪地里荡出老远,惊飞了老榆树上的几只麻雀。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