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后,他们接到邹舜斐的讯息,动身搬迁去松宗县。
唐祖母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,他们一行人正好可以一同出发。
那里毕竟是中州牧府所在,如今紫阳王军驻守的地方。
唐挽和祖母以及萧子曜还是第一次出城寨。
他们是秘密上路,坐在马车里,车窗紧闭,由于有邹舜斐的信物,寨门口守卫无人敢拦。
远离寨子后,他们打开窗子,放眼望去。
经历过战乱的地域差不多休整好了,瞧着地面平坦,途径麦田时一片喜人的金黄色,不少农人和奴隶在田间弯腰劳作。
一路的行程不快,他们花了十日时间才靠近松宗县地界。
睡醒了的萧子曜趴在小窗边,好奇地张望着,看见身披甲胄的兵卒拿着一面玄底黄字的“紫阳”旗帜,对围绕过来的农人宣读着帛绢上新下的政令。
这是在紫阳王治下享有的安宁一面。
马车晃晃悠悠地继续朝前,他们看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。
为首的正是邹舜斐。
“听闻老夫人和仕女还有萧小公子抵达县外,我正巧外出巡查,不妨一道如何?”
说着,他已经骑着马调转马头跟在马车边了。
容晏答道:“有紫阳王随行,我等却之不恭。”
邹舜斐顺势看向那头发花白的老夫人,语气谦逊:“一路舟车劳顿,老夫人身子可还好?”
他没多打量唐祖母,而唐祖母却在打量他,似好奇也似纯粹的欣赏:“车马行速不快,每过一个郡县就有休整,老身撑得住……还未多谢紫阳王出手相助之恩。”
她这声“王”,可让邹舜斐心头越发的紧。
他盘踞在中州,士族为了明面上过得去,不会反对于他,但口中的一声“王”究竟有多不赞同也是有目共睹,而唐老夫人何尝不是士族人物之一,身为前相国夫人,她的这一称呼,分量极重。
于是邹舜斐脑子活络起来,如果让唐老夫人作为代表,那些士族多半忌惮……
他没思考多久,记着要回话:“不必这般多礼,昔日我曾是老相国的学生,相国的教导之恩,我此生无以为报。”
一队运输粮草的粮车从前面路过,邹舜斐盯着看,轻叹了一口气:“如今军中足有十数万士卒,我四处讨粮,算是够支撑全军大半年了,但为了应对外敌,仍需招兵买马,以中州人口来看,应能凑齐二十万士卒,那么至多就能撑过五个月。”
邹舜斐最近忙碌的可不止这一件事,讲给他们听,似乎只是看见粮车有感而发。
但容晏却目光一凝,侧眸冷冷地看向了他。
唐挽和老夫人可不是蠢人,听罢,面上仍然镇定,心中却多了几分了然。
这位颇有儒士风范的将帅,这是在向她们征询解决之法,毕竟……她们出身于紫阳唐氏,即便没落了也仍然在士族中占据着话语权。
唐挽想明白了,但她并不觉得让她们出面是什么好主意,她道:“紫阳王这般忧虑,可是士族豪强们哭惨,说已无余粮可献?”
邹舜斐苦笑一声,“可不嘛。”